第一百四十三章 失明

  「你在哪裡？快來給我辦理出院，這個地方我已經待的夠夠了。」

  姜姒聽到這話，心亂如麻，一股疲憊感緊接著湧上心頭。

  「媽，我現在就在醫院，你先別做什麼，我馬上過去。」

  倪媛掛斷電話之前，還在急切的催促著：「快點，我真的待不下去了，要是你讓我等你太長時間的話，我會自己出院。」

  姜姒急切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林老，我這會有事要忙，等我忙完再來看你好嗎？」

  「沒關係，你先去。」

  沒走幾步，姜姒腳步又退回來：「林老，這個邀請函我真的沒有辦法接下，您還是收著吧。」

  林老不肯：「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先留著，反正時間還長，慢慢考慮，之後真的不行，再說怎麼樣？」

  姜姒猶豫：「我……」

  見她這幅樣子，林老強勢起來：「你先收著，不然我就算是下床也要塞到你手中。」

  話說的太直白，姜姒沒有辦法不收，只好先妥協。

  「好，那您先好好休息。」

  說完，她急匆匆的離開，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倪媛的病房，見對方已經將東西收拾好。

  姜姒心裡的那股疲憊感更明顯，話語說出來，都跟著無力極了。

  「媽，你到底要做什麼啊？病情還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你現在出院就是……」

  自尋死路！

  這四個字姜姒沒有說破，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倪媛情緒尖銳起來：「我的傷口明明好了，腫瘤之後也可以慢慢調理，你這死丫頭什麼意思？想讓我持續住到摘除之後嗎？」

  心事被戳中，姜姒沒有反駁。

  她的想法就是讓倪媛切掉腫瘤再出院，這段時間，她利用閒暇上網搜索過了，本土的醫療條件足夠用。

  能請來專家最好，但請不來也不會有問題。

  見姜姒不說話，倪媛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急切的往外走。

  「一刻我也不會待了，出院手續你辦，我回墨家了。」

  姜姒快速的擋在她的面前，字字珠璣讓她認清現實：「媽，你要正視自己的病情，別再逃避了，開刀是肯定會開刀的，還有，墨家你回不去了。」

  倪媛眉頭緊縮。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姒深吸一口氣，淡淡出聲：「爺爺知曉我懷孕，把我們趕出了墨家。」

  倪媛絲毫不放在心上，從喉嚨裡面說出來的話帶著明顯的嘲弄。

  「那老不死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倒要看看等你孩子生出來之後，他還能神氣嗎！」

  姜姒頭疼：「媽！」

  倪媛在反覆的拉扯下，心裡早已經勾出明顯的怒火，但視線落在女人還沒有攏起來的肚子上，這股火氣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行了，我知道分寸，讓開，我出院。」

  姜姒不肯：「不行！」

  接二連三的被拒絕，倪媛的怒火在也壓制不住。

  「姜姒！你少管我，也管不了我，我是你媽！」

  她想要伸手去拉扯對方，但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傷害到其腹中的小孩。

  姜姒見她鐵了心的要出院，也不敢再對著幹，因為她知曉這樣反覆拉扯，除了激化矛盾沒有別的任何效果。

  她深吸口氣，緊攥著倪媛手腕的時候協商般的說道。

  「媽，再給我半小時的時間好嗎？我去問問醫生，時間一到，我立刻走。」

  倪媛見她讓步，心中橫衝直撞的怒火才消減很多，她沉著聲音：「真的？」

  姜姒肯定的說道：「對！」

  「好，那你去，我就在這裡等著你，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等著，不然，也不會通知你我要出院的消息。」

  姜姒想著也是，到底是被說服了，她蜷縮在一起的手指敲響了醫生辦公室的門。

  「進來。」

  她推門而進，直接表明緣故：「醫生，我想問問我媽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見是姜姒，在電腦上翻找出倪媛的檢查單，用沒有筆芯的那一頭戳了戳屏幕。

  「我正準備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先來了，你看這裡，腫瘤在持續的增大，已經壓迫到視網膜了，病人隨時有暫時性失明的風險，怎麼說呢，快些手術對病人是好的。」

  姜姒聽著醫生這麼說，心頭像是無形中被壓制了一塊大石頭，她知道始終無解，最有效也是最快捷的辦法便是開刀動手術。

  她喉嚨發緊。

  「醫生，我知道了，也會好好勸說的。」

  突然，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尖銳的聲響。

  「快來人啊——有些跌倒了——」

  姜姒被這驟然響起的聲音吵鬧的心裡不舒服，不知道為何突然浮現出來的惶恐感慢慢的遍布全身。

  她想到倪媛，有種不好的預感在腦海中橫衝直撞，不敢耽誤，為了確認，姜姒衝到人群中，費力的擠進去。

  發現真是倪媛跌倒的時，她渾身仿佛被湖水倒灌，冰冰涼涼。

  姜姒想要上前攙扶，但倪媛排斥的根本不讓人靠近。

  「滾，都滾，我的眼睛……我眼睛為什麼看不到了……！」

  「媽，別怕，我在的。」姜姒聲音放的輕柔，儘可能的讓她不那麼激動：「我帶你回病房好嗎？」

  倪媛胡亂掙扎的幅度更大，扯著嗓子喊叫。

  「姜姒！都是你的錯，我說不住院你非讓我住院，現在我的眼睛看不到了，你滿意了吧？！庸醫，都是一群庸醫，我要去衛健委告你們去！」

  姜姒被控訴的難受，心頭浮現的更多還是難堪，尤其是趕來的醫生目光看向她時，她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媽，不是醫生的事，是你病情發展的問題，咱們先不要激動，好不好？」

  倪媛持續掙扎著，就是不配合。

  醫生瞅準時機，將鎮定劑推送到她的肌膚之中，倪媛剛開始猛烈地掙扎著，但到後面，身體逐漸的綿軟下來，全然沒有了力氣。

  護士幫忙送回病房的路上，姜姒一直在道謝。

  「太感謝了。」

  護士見她這幅態度，話語中帶著並不太明顯的陰陽怪氣。

  「你們母女性格差別還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