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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7:57:45 作者: 盛星斗
    一個警察把魏暮扶起來,問他怎麼樣,要不要送他去醫院。兩人對上視線,彼此都是一驚。原先他偷錢進警察局審過他的那個警察嘿了一聲,像是沒料到原先膽大到偷警察錢包的小偷,隔上這麼幾天再碰上竟然成了見義勇為的熱心群眾。

    他問魏暮怎麼在這,魏暮沒有精力敘舊,只是連連搖頭,說他沒事,不用去醫院。他的模樣說沒事實在不可信,然而他卻怎麼也不肯去醫院,勉強借著警察的攙扶站起來,這就是要走。那警察追上他,說你去哪我們送你,他也只是搖頭拒絕,說不用,別麻煩你們。

    等周圍的一切逐漸恢復正常,終於再沒有人看他,魏暮扶著路邊的垃圾桶,乾嘔了一會兒,他難受得要命,走路像是踏在棉花上,後背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他走不動道了,就在旁邊小公園的長椅上躺下,陽光將他全頭全尾地曬著,他覺得熱烘烘的有些舒服,就這樣捂著腹部蜷著身體近乎昏迷地睡了過去,醒來已經是半夜。

    再醒來他覺得身上好了許多,沒那麼難受了,便走一會兒歇一會兒地回了來。他今天晚上沒能見到紀隨安,一天中只有兩次的珍貴機會就這樣浪費了一次,想起來他心裡的難受便幾乎要蓋過身上的疼。他在小區外面站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找了個門崗沒注意到空子偷偷溜了進來,沒想到紀隨安家裡的燈卻是亮著的,於是他想都來不及想,便上了樓來。

    他說了那麼多,下午遇到的事粗略地、詳細地都告訴了紀隨安一遍,紀隨安卻仍是毫無反應,只是沉著視線看著他。魏暮在腦海里搜尋了一遍,想這幾天還有哪些事可以和紀隨安說,他想起林姨和棉棉那個小姑娘,剛想開口,便聽到紀隨安低沉而冰冷的聲音。

    「魏暮,你究竟想要什麼?」

    第22章 我不要你了

    魏暮沒料到他會突然這樣問:「我什麼也不要……」

    他話還沒說完,紀隨安便打斷他:「你想要錢是嗎?之前你和周明川在一起時,他給了你不少錢吧,周明川入獄之後,你又缺錢了?」

    他不等魏暮說什麼,轉身便進了房間,不過片刻出來,手裡拿了幾張銀行卡,扔到魏暮身上:「你想要多少錢,隨便去取,密碼我都告訴你,是——」

    魏暮沒有動,那些卡砸在他身上又都摔在地上,他啞聲道:「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紀隨安突然吼起來,他一把將玄關處架子上擺置的裝飾品掃到地上,暴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當初是我做錯了嗎魏暮?我什麼都沒做,我甚至他媽的天天想著怎麼和你白頭到老,是你出軌了,是你背叛了我們的感情!你現在憑什麼、你憑什麼,天天沒事一樣出現在我面前!」

    借著醉意,他表現得近乎幾乎完全失了平時的風度,魏暮禁不住上前一步:「你別……」

    即便那只是很小很謹慎、並不會碰到他的一步,紀隨安卻被狠狠刺激到,猛地上前一步抓起魏暮的領口,將他往門外推去:「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魏暮被他推得一個踉蹌,一隻手抓著門框用力地將後背抵在上面,抗衡著紀隨安的力道。他原本有些忍讓地低著頭,這時忽然抬起來,紅著眼睛字句清晰地說:「我不走。」

    他說得堅決氣壯,紀隨安一愣,就在這短暫的瞬間裡,魏暮抬手抓住紀隨安攥在他領間的手,力氣竟是異常地大,猛地將紀隨安往前推開一些,然後側身將房門關了嚴實。

    紀隨安伸手便要再拉房門,被魏暮擋住,玄關處的燈光白亮亮地照著,他們幾乎是在瞬間便扭打在一起,周圍架子上擺置的東西因為撞擊不時地哐啷啷砸在地上,兩人粗重的喘息夾在其中。

    混亂中,魏暮竟短暫地占了上風,他將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不要命一般將紀隨安壓在身下。他的手臂狠狠地抵著紀隨安的脖頸,抖著嗓子沖紀隨安吼道:「那是我的錯嗎!我就睡了一覺,醒來之後什麼都變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憑什麼你說分手了就分手了,你說讓我走我就走。我不走!我不走!」

    魏暮總是安靜的,這些天裡說話更是小心翼翼,此時卻也被逼得崩潰了。他壓在紀隨安身上低頭看著他,神色近乎癲狂,眼淚卻啪嗒掉在紀隨安的臉上,一滴,又一滴,像是沒有盡頭,他自己卻絲毫沒意識到,仍是那樣死死地盯著紀隨安。

    紀隨安的手用力地攥成拳:「魏暮,你記不記得這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記得這些事就沒發生嗎?如果殺了人,一句不記得,就不用坐牢了嗎!」

    他的臉上冰涼一片,全是魏暮的眼淚。

    「不記得你就去查,在這纏著我有什麼用?這些天你做了什麼?你說你不記得,那你去找真相了嗎?你為什麼不去?」在他一連串的逼問中,魏暮渾身都哆嗦起來,摁著紀隨安的手也鬆了力道,紀隨安聲音冰冷,「承認吧魏暮,你不過是扯著不記得當遮羞布而已,自欺欺人地想把一切都蓋過去,裝作沒有發生過。但你心裡比誰清楚,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所以你才不敢去找真相!」

    紀隨安的話如同一個個耳光,魏暮的臉上泛起紅色,卻顯得比蒼白更加不健康,他身上的力氣像是一瞬間被抽了個乾淨,任由紀隨安將他推開。

    紀隨安扶著柜子站起身來,他踉蹌了一下,不過很快便站穩了,肩背挺直,仍驕傲得像是挺拔峻峭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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