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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7:57:45 作者: 盛星斗
「啪」一聲,玻璃酒杯摔到桌面,又跌到地上摔得粉碎,紀隨安狠狠地抓住魏暮的手腕,在魏暮驚訝的視線中力道不減,緩慢地將他的手扯回來,拉正他的身體,然後向前一步,擋在了魏暮面前。
他長得高,站在那群人面前,紅藍色的燈光勾勒出他高大健壯的身體,微微眯著眼抬著下巴睨人的模樣,高傲英俊,又令人膽寒。周圍詭異地靜了一瞬,而後那些人似是意識到坐著對展露聲勢著實不利,由中間的男人打頭,呼啦啦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罵道:「你他媽是哪裡來的小子,毛都沒長齊呢吧也敢替人出頭……」
幾個人都故意地譏笑起來,紀隨安卻仍是那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只不過鬆開了拉著魏暮的手,抬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
那一伙人裡面已經有人悄聲拿了酒瓶在手裡,劍拔弩張的時刻,紀隨安肩上忽然一沉,楊逢伸手搭了上來,「嘖嘖」了兩聲,看起來比對面的真流氓還要流氓上幾分:「兄弟,這哪能輪得到你出手啊,那不得進重症監護室幾個,後面去後面去,哥幾個來就行,得有點分寸啊。」
他那一副語氣配著吊兒郎當的神情,顯得話假得要命,卻又更顯得嘲諷。
對面的人果然不禁激,眼都氣紅了,破口大罵著就要掄酒瓶見真章,樂隊的另外幾人也都過來,在後面一站,幾個十八九歲的大小伙子身強體壯像是一座山,氣勢還真頗為唬人,那群人瞬時有些慫了下去,這時不知道哪個角落喊了一嗓子:「報警啦!」
這三個字像是一鐵杴蓋到火上的土,對面忿忿地唾了一口,又放了兩句狠話轉身便要撤退,楊逢也跟著鬆了一口氣,誰知最中間那人手裡還攥了個酒瓶,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折身回來,大吼一聲猛地朝紀隨安砸下去。
「啊——」一聲慘叫,那人被紀隨安擰著右胳膊一把摁到了桌子上,酒水嘩啦啦灑了一地,玻璃碎片將那人的臉也劃破出了血。
一切發生得太快,甚至離得最近的幾個人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勝負已經分了出來。紀隨安很少與人動手,但他自小的格鬥課訓練節節未落,楊逢先前所說的話並非誇張。而他那天的心情著實是過於差勁,手下毫不留情,卸了那人的胳膊用力壓下去,那人疼得嗷叫起來,連聲求饒,紀隨安卻仍是不鬆手,直到他扭頭看到一旁魏暮微微發白的臉色,這才蹙了下眉,不耐地命令道:「滾!」
架散了,酒吧里的其他人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異樣,楊逢他們這場酒也沒太大的興致繼續喝下去了,於是也隨著準備離開。
紀隨安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提出讓楊逢他們換個場子繼續玩,所有的花費他來包,還把公寓的鑰匙給了楊逢,說是喝酒後不方便回宿舍,可以去他的公寓裡睡。
一群人的確還沒玩得太夠,再加上楊逢打頭,興致很快又高昂起來,都應了好。
走了幾步,楊逢回頭,卻發現紀隨安沒跟上來,又有些疑惑地晃悠回來:「你不去?」
紀隨安安穩地站在酒吧外面:「你們去吧,我等一會兒直接回學校。」
楊逢瞅著他,忽然嘿嘿笑了兩聲,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看紀隨安臉色不善,這才見好就收,一臉曖昧的賤笑跳走了。
沒過多久魏暮也出來了,已經脫下了那身服務生的衣服,換回了他自己的衛衣。紀隨安見他出來,也不吭聲,轉身就走。
學校處在四環外,不算什麼太熱鬧的地帶,拐過那條酒吧街,外面的街道這會兒已經沒什麼人了,兩側的人行道上冬青已經抽出了新芽,很是安靜。
他不說話,魏暮也不吭聲,倆人就一前一後地往學校走,周圍只有夜風和兩人的腳步聲。
一直到能看見學校西門了,紀隨安才用餘光看了眼身後跟了一路的人,魏暮垂著腦袋,抿著唇角,竟也是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模樣。紀隨安一路上好不容易有些平息的怒氣再次起來,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魏暮:「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魏暮也停下,倆人離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燈光映照在魏暮蹙起的眉心中,他說:「我沒有。」
紀隨安冷硬道:「那你這一路怎麼不說話,我做錯什麼了?」
魏暮眉心蹙得更緊了:「你沒做錯。」
「那你生什麼氣?」
話又繞了回來,這回魏暮沒再否認,他抿了抿唇,說:「我生我自己的氣。」
他果真一副很難受的模樣,紀隨安心一軟,而後又因為自己這樣輕易地心軟感到有些懊惱,於是仍舊維持著先前的冰冷模樣,問:「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打工?」
魏暮不說話,直到紀隨安又問了一遍,他才泄勁了般答道:「我想攢點錢,其他的兼職都沒那裡的工資高。」
「你攢那麼多錢幹什麼,要是缺錢的話我可以借給你,多少都行,你想什麼時候還就什麼時候還。」
魏暮又不吭聲了,紀隨安說:「說話。」
魏暮撇過頭去,看向一旁的冬青叢,聲音很低:「之前說和你的朋友一起去海邊玩,我算了下機票、住宿費還有其他的一些費用,估計得兩千多,我就想趁著這段時間多攢些錢。」
紀隨安愣住了,在他的觀念里,出去玩就是玩而已,無論是遠近還是交通工具的選擇,需要考慮的都只是這場旅程的舒適度,錢從不是需要計算在內的因素,而他覺得隨便的錢數,對魏暮而言卻要一分一分地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