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孩子們的傷

  就在這個時候，馮兮兮也走過來，抱住姜雲初的腿。

  「姨姨，我也要和你走。」

  康百合剛剛鬆一口氣，那口氣卻立刻提了起來，看著自家女兒的樣子，她突然發現這麼多年的教導，是不是錯了？

  「和我走？那可難了。」姜雲初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看向了康紫薇。

  「紫薇，把你的手伸出來。」

  隨著她的話落下，康紫薇伸出了自己的手，一隻手上面都是黑色，上次編織網子時候的毒素，還沒有徹底清理乾淨，現在雖然還是黑色，但是比最開始的時候，已經減輕了很多。

  這是一個漫長的時間，需要一點點的沉澱。

  「這隻手，在第一次試煉的時候，編織網子所有的藤條有毒，她沒有吭聲，受傷全是毒刺，卻堅持最後治療，留下的毒，需要一年半才能徹底清理乾淨。」

  她的話音落下，屋子內一片譁然。

  「所有男學生，向後轉。」

  姜雲初的立刻喊出了命令，那幾個男同學，整體一致的向後轉了，沒有絲毫的猶豫，動作整齊劃一。

  「乃馨，讓大家看看你的肚子。」這個時候，姜雲初又開口了。

  康乃馨往前站了一步，絲毫沒有猶豫的拉起了自己的衣服，在她的肚子上方，有一道疤痕，那一條痕跡是紅色的，看上去觸目驚心。

  「第一次試煉，她被野豬頂飛了，這是野豬的獠牙留下的，雖然沒有傷及臟腑，但是疤痕留下了，想要去掉，很難。」

  姜雲初的話，沒有什麼聲調，但是一個個孩子，這麼展露過去。

  不止有康家的孩子，而是所有的孩子，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疤。

  「知道嗎？」

  當最後一個康武給大家看完腳踝後，姜雲初轉身看向了眾人。

  「他們現在的一切，不是因為僥倖，不是因為異想天開，不是因為他們肆無忌憚。」

  「而是他們用命拼出來的。」

  她的眼神很銳利，看著屋子裡的老老少少，掃過每一個人。

  「他們的訴求，不該被滿足嗎？」

  「他們的努力，不該被看到嗎？」

  「他們的未來，不該一片光明嗎？」

  「他們的未來，就是大寧的未來啊！」

  那一個個的問題，最後一個感嘆，讓屋子內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覺的提了起來。

  尤其是莊妙，她竟然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一點點都不知道。

  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幫孩子在拼命！

  她以為他們學習用功，她以為他們練武用功。

  這次一路走來，她看到了孩子們心思縝密，看到了他們的武功出眾，她為他們驕傲，為他們自豪。

  可是卻忘了問一問，他們疼不疼，他們累不累。

  她是他們的母親啊，她都沒有注意到，誰能注意到呢？

  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姜雲初，不，有人注意到了，雲初就注意到了。

  她比所有人都了解他們，因為她在陪著孩子們感同身受。

  別人是震驚的，尤其是康百合，她瞪大了眼睛，突然有些羨慕，羨慕他們的年輕氣盛，羨慕他們可以肆意妄為，如果自己……

  她好像也想這樣活一次。

  「雲初，兮兮……」

  她的話沒有落下，姜雲初卻笑著搖了搖頭，「大姐姐，太晚了。」

  晚了。

  她的春花學院，只有兩屆，她的春花學院，只有這些人，不會再有別人了，因為她累了。

  陪孩子們走一遍，她已經累了。

  馮兮兮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心嚮往之。

  她不想當家裡的小姐，她也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兒，有的時候，一些願望，一些美好的期待，會化作一顆顆小小的種子，扎在一些人的內心。

  「我今天說這些，不是讓你們可憐他們，他們一點都不可憐，對嗎？」姜雲初看著孩子們，一張張小臉，都帶著滿足的笑。

  「對！」

  十二個人，異口同聲。

  「因為這些都是我們自己想做的，我們想要變得強大，變得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我想去戰場殺敵，那些侵略大寧的人，那些讓邊境民不聊生的人，殺到他們怕，殺到他們不敢，殺到他們提起大寧，就腿肚子發軟。」

  「我？哈哈，賺遍天下的銀子，養著我的兄弟們，在他們需要銀子的時候，說一聲，萬里送去。」

  「我呀！沒什麼大志向。」韓文均撓了撓自己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夥伴們的志向都太遠大了，反而襯托他很平凡。

  「那你的志向是什麼？」莊夫人反而有些好奇了。

  韓文均嘿嘿一笑，「我要種地，研究怎麼創收，研究怎麼能種出更多的糧食，讓所有大寧人，都填飽肚子，讓邊關的戰士們，都能吃飽肚子打仗。」

  「讓路上沒有餓死骨，讓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不會為了糧食到絕望。」

  小小的少年，輕輕地笑了笑，「我膽小，我怕死，所以我只能做這些微不足道的事兒，也許我做不到，但是……」

  「我會努力去做，總歸我們大寧，會盼來能做到的那一天。」

  「即使那個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

  韓文均的話落下，整個屋子裡，鴉雀無聲。

  「好！」

  就在這個時候，二老一少，三個男人從外面走進來了。

  三個男人的臉上，都帶著激動的神色，看著那十二個人，他們的神色激動。

  「你們都是好樣的。」莊老爺大喝一聲，帶著他從未有過的激動，以前沉穩的老頭，此刻一點也不沉穩。

  莊二爺哈哈笑了笑，看著張存文更加順眼了，這個小子怎麼就不是莊家的人呢？

  算了！

  和莊家人一樣！

  「馮徹叩見攝政王妃。」

  男人撩起自己的袍子，然後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臉上帶著的表情，是仰望的。

  他們在外面已經聽了很久了，當姜雲初說孩子傷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了。

  莊老爺攔住了他們，沒有讓他們發出聲音，也沒有讓他們進屋。

  可是他聽到了什麼？

  聽到了少年少女的豪言壯語，但真的是他們在吹牛嗎？

  不！

  他們的傷口還代表不了他們的決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