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是我兒子呀。

2024-12-11 16:33:44 作者: 松溪溪
  「你來得晚,以後你會懂。」老一輩的人,看著凝光大家,終於走出了茅草屋,她們這些人鬆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她困住的,是她的人嗎?

  不是。

  是她的內心。

  她在恨自己,也在埋怨自己,她過不了自己的心結。

  而現在,那個能解開她心結的人,出現了。

  「姜雲初!」

  寧翰墨看到那個影子,了無生息的坐在那裡,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狼狽,臉上都是蟲蟻咬傷的痕跡,她的脖子上,現在還有著螞蟻在爬,在咬。

  她聽到了寧翰墨的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前好像有了重影,這幾天不吃飯沒事兒,可是她水都沒有喝,嘴唇乾裂發白。

  只是五天的時間,她好像瘦了一半!

  「你……」

  「怎麼來了?」

  姜雲初想要伸出手,安撫地摸摸他的頭,可是她現在沒有力氣,胳膊伸到一半,就掉下去了。

  她想嘲諷的笑笑,現在都做不到了。

  「為什麼?」

  「我不是你生的!」

  「姜雲初,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那麼渾蛋,我總是欺負你,我想辦法惡作劇,就是為了整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寧翰墨怒喊著,聲音沙啞,眼神赤紅,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階段。

  他那麼壞啊!

  他是一個壞孩子,從她嫁入王府的第一天,他對她就不好,她一直護著他,哄著他。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只是不停地作對,只是不停地找事兒,讓她本就不好過的日子,雪上加霜。

  「姜雲初,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好?」

  「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我那麼壞啊!」

  寧翰墨哭了,直接抱住了姜雲初,趴在她的懷裡,嚎啕大哭。

  那個哭聲,驚飛了鳥,驚落了樹葉。

  攝政王府的一眾人,都站在外面,看著兩個人,白芷蹲在地上,捂住了臉。

  順子早就拿出了手帕,不斷地擦拭著。

  而那十個護衛,全都紅了眼眶。

  「姜雲初,為什麼。」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寧翰墨的頭埋著,他斷斷續續,中間夾雜著抽咽聲,整個人哭得在抖。

  姜雲初緩緩的把手搭在他的後背,輕輕的拍了拍,平日裡簡單的動作,卻耗費了她全部的力氣。

  「因為……」

  「你是我兒子呀。」

  姜雲初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

  五天五夜,已經到了她的極限,她的體質,到底還是不如從前。

  她說完這句話,人就昏迷了過去。

  睡覺?

  這五天五夜,她哪裡敢睡覺?

  尤其越疲憊的時候,她越是不敢睡覺,她怕自己一睡就起不來了,怕自己再也見不到那些可愛的人。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她和這個時代,已經牽絆如此之深了。

  「姜雲初!」

  「你醒醒。」

  「王妃!」

  白芷撲了過來,抱著姜雲初,這個人都充滿了悲戚的情緒。

  而寧翰墨顧不得坐馬車顛的屁股疼,也顧不得嘶啞的嗓子,他的眼睛裡,只有那個女人。

  「姜雲初,你醒醒,姜雲初,我還沒叫你娘親呢。」

  「你不要死好不好,姜雲初……」

  一聲聲,一句句,帶著淚音,可每一句,都發自內心。

  他喊著,叫著,絕望著。

  「姜雲初,你醒來吧,娘親……」

  「娘親,你醒來好不好。」

  一句句,重複的話,一個六歲的孩子,終於面對自己的內心,面對自己的感情,他以前不承認,他嘴硬。

  他總是想叫她蠢女人,總是叫她姜雲初。

  好像他要是叫娘親了,就好像輸了一樣,他寧翰墨怎麼能輸呢?

  可是看著了無生氣的她,看著臉色蒼白,隨時離開的她。

  他願意輸,輸一百次,輸一萬次。

  只要她能醒過來,他以後都可以輸,他只想要她醒過來啊。

  「娘親。」

  小小少年,哭得泣不成聲。

  那個小先生一直看著,沒有【大家】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上山。

  可是……

  他們下山找到村莊,至少還要兩個時辰……

  時間來不及了。

  「你們和我上山!」那個小先生咬了咬牙,最終下了決定。

  「你們不能去,只能他們兩個去。」指了指那十個護衛,他們不能進去。

  但是白芷和寧翰墨可以一起。

  白芷對那群人點了點頭。

  然後抱著姜雲初,大步的往上走,就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

  王妃的體溫,低得可憐。

  小先生看著三個人,即使他被趕下凝光頂,他也認了。

  「【大家】。」只是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老人,她是一頭銀髮。

  聽說在大師姐死去的那一年,【大家】一夜白頭,從此不再踏出木屋一步。

  「隨我來吧。」那個老人看了一眼白芷懷裡的人,腳步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往山頂走去。

  睡夢裡,姜雲初感覺到,自己好像被蟲蟻啃食,渾身都好像爬滿了蟲子,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想要撓一撓。

  可是每當她伸手的時候,就好像自己的手被捆住了,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腳步聲,來來回回,卻沒有任何說話的聲音。

  木屋外。

  「【大家】,我娘親什麼時候能醒?」小小的少年,問得小心翼翼。

  那銀髮的老人,平日裡很少說話,就算有人問什麼,她最多就是點頭,或者是搖頭。

  如果不是第一天,聽到了她說話,可能都會懷疑她是個啞巴吧?

  「明日。」

  凝光大家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將搗好的藥,遞給了白芷。

  「所有蟲蟻咬的地方,都給塗上藥汁。」

  「嚴重的地方,用藥草糊上,她的手不許鬆開。」

  「現在正是她最癢的時候,鬆開了,她會抓撓傷口,會留下疤痕。」

  少見的,凝光大家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除了一些凝光頂的老人,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

  隨後,她小心地從懷裡,把那包桃花糕拿了出來,昨天她就是如此,每天只是吃一塊……

  六天的時間了,那桃花糕已經幹了,味道並不好,可凝光大家就好像吃到了最美味的東西。

  這也是讓寧翰墨看不懂的地方。

  「小子,你叫什麼?」凝光看向了站在身邊的人,這個小子現在渾身都是泥土,臉上一溜一划的,花貓都比他乾淨多了。

  讓他去洗洗睡會兒,就是不肯離開房門前。

  就是半夜忍不住了,也是讓那個丫鬟守著,他靠在門上眯一會,但凡有人靠近,他就好像一隻困鬥的小獸,立刻會露出爪牙。

  「寧翰墨。」

  小小少年的話不多,除了問姜雲初的情況,他很少說話,對什麼都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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