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海

  我說道：「不是改變紂絕大人的心意，而是找到真相，公之於眾，不能讓這件事不明不白的被時間埋沒。」

  秦王爺仍是搖頭。

  「天真，真是太天真了。」

  隨後他告訴我們，當年張雲對他很好，修行的初期，他幾乎和張雲是形影不離。

  他師父和九尾火狐的事兒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早就知道張雲是被冤枉的，九尾火狐也不過是個無辜的犧牲品，這一切都是紂絕大人為了謀權篡位製造的陰謀。

  「可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離開師父之後，我明白的一個最大的道理，要在酆都城立足，首先得學會明哲保身。」

  秦王爺害怕自己遭到紂絕大人的針對，能扳倒酆都大帝，能把鬼帝玩弄於股掌之中，這樣的狠角色，豈是他能招惹得的。

  於是秦王爺只能裝聾作啞，在紂絕大人面前總是一副無情紈絝，自私自利的形象。

  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紂絕大人放心。

  但恩師的恩情，秦王爺終究是忘不掉的。

  每月的初一十五，他都會偷偷來到孽鏡台，祭奠無間地獄之中的張雲。

  為了防止秘密泄露，他祭奠之前還會喚退孽鏡台所有的陰差。

  秦王爺也想過要解救他的師父，但無間地獄的險惡，卻又讓他望而卻步。

  我說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去無間地獄找金婆婆和張雲，你若沒那個膽量，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秦王爺聽完我這話頓時怒了。

  「楊天一，你是說我膽小如鼠？

  恩師待我不薄，他遭難我卻不敢救他？」

  「沒，不是這個意思……」

  他咬著牙，顯得很是痛苦。

  「你說對了，我就是個膽小鬼。」

  說著，轉身走上孽鏡台。

  「以你們的能耐，別說進無間，就是孽鏡台都能把你們迷得暈頭轉向，還不快跟上來。」

  三人大喜，忙跟著他進入孽鏡。

  所謂孽鏡台，本也是一個懲罰惡人的地方。

  那些作惡多端之徒，進入孽鏡台之後，生前的罪行會像過電影一樣，在他們腦海中反覆被重現。

  直到讓他們看清自己的罪惡，內疚，自責，最後精神崩潰。

  而對於那些死不悔改的人，孽鏡會無數次地重現他們的罪惡，百年，千年，總會有他們無法承受的一天。

  所以孽鏡本質上是對人的精神進行摧殘。

  孽鏡台之中，就像是一個迷宮，四周都是由鏡子組成。

  秦王爺走在最前面，說道：「都給我跟緊了，記住，待會兒無論看到了什麼都不能停下來。」

  我和雪晴紛紛點頭。

  從小到大，我屬於是小錯不斷，大錯沒有，心裡無愧，這孽鏡也就拿我沒辦法了。

  雪晴也是如此，唯獨白消顏，走了沒兩步突然停下，兩眼呆滯，像是看到了什麼。

  我想他肯定是又想起謝必安的事了，忙晃了晃他的身子。

  「白大哥，你沒事兒吧？」

  他當即清醒過來，秦王爺回過頭，露出不屑的一笑。

  「行了，無間地獄的入口就在這裡，你們要找死的話就趕緊的吧。」

  我看了看，那是一扇紅色的大門，門的另一頭瀰漫著霧氣，整體也是猩紅的色調。

  光是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裡面透出的詭異氣息。

  「這就是無間地獄……」

  我回頭向秦王爺道謝，他仰著頭。

  「你們想找死，我還能攔著不成。」

  但當三人踏入大門之後，他突然又說道：「多加小心，一定要找到我師父。」

  我點了點頭。

  無間地獄之中刮著詭異的妖風，我們向前走了沒幾步，身後的門就看不見了，四周傳來各種悽厲的哭聲。

  「也不知道無間地獄有多大，金婆婆和張雲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突然腳下踩空，這才發現，原來我們正位於一處黑岩的山坡上。

  下面是一片血海，好在身後的白消顏和雪晴及時拉住了我。

  我們順著山坡向下走，來到血海的邊緣。

  只見其中飄滿了枯骨以及半腐爛的屍骸，他們有的已經魂飛魄散，類似於聻骨。

  有的則是苟延殘喘，在血海之中掙扎。

  有的雙眼無神，隨著水流任意飄蕩，有的則是以別人的屍骨為階梯，拼了命的往岸上爬。

  一些鬼魂剛爬到岸邊，又被突然襲來的妖風給卷了下去。

  雪晴說道：「這裡的冤魂何止千百，要怎麼找呀？」

  我不停地眺望四周，由於霧氣的緣故，幾丈之外就看不清東西了。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我腰間的乾坤袋居然有了反應，像是一面旗子一樣，朝著一個方向飄蕩。

  我激動地說道：「這乾坤袋也不知跟了金婆婆多久，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感應。」

  雪晴拿出一把紅線，然後我系在乾坤袋上。

  把乾坤袋一拋，它落入血海之中，而且朝著一個方向漂去。

  我皺了皺眉，看樣子金婆婆也落入了血海。

  這血海雖然不像忘川水那樣會腐蝕屍骨，但以這周圍的情況，掉下去恐怕也難再爬上來了。

  我嘆了口氣，隨之把紅線系在自己身上。

  雪晴大驚。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我搖了搖頭。

  「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們牽著紅線的另一頭，放心，我一定能安全回來的。」

  說著，我把哭喪棒扔給白消顏，讓他暫時幫我保管。

  於是我跳入腥臭的血海，跟著乾坤袋往前游。

  我遊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已經累得快要筋疲力竭，這時發現前方的乾坤袋突然停了下來。

  不遠處，一個女子飄在血海上，面容呆滯，一動不動，我看清正是金婆婆。

  血海中央的霧氣沒那麼濃了，金婆婆距離我大概只有一百來米的距離。

  我激動地要游過去，突然被身後的紅線牽扯住。

  看樣子雪晴的紅線已經用盡了。

  可金婆婆近在眼前，我如何能放棄。

  於是靈機一動，脫下自己的衣服，拴在紅線上。

  這衣服質地較輕，能漂在血海上。

  我快速游過去救了金婆婆，待會兒回來尋到衣服，就能順著紅線回到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