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造畜

  我們追進林子，尋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她。

  無奈回到農院，想著孫長靈和她關係不一般，從他口中一定能問出那女人的底細。

  索性在這傢伙眼前現出真身。

  這傢伙見我們穿著怪異，顯得很吃驚。

  「你……你們是什麼人？」

  金婆婆擺弄著手裡的勾魂索。

  「鬼都沒見過麼？」

  孫長靈一聽我們是鬼，當即嚇得背過氣去。

  我暗嘆一聲，這膽子也太小了。

  把他扶起來，發現他手腳僵直，一探鼻子，居然沒氣兒了。

  「搞什麼名堂，這就被嚇死了？」

  又想這傢伙子時三刻陽壽就應該盡了，這還多活了一會兒，也不算虧。

  但奇怪的是，他死後靈魂出竅，我們的勾魂索仍然勾不住他。

  孫長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金婆婆湊到他跟前，故意做了個鬼臉。

  「都跟你說了是鬼了。」

  孫長靈又大叫一聲，倒了下去。

  「嗯？鬼還能被嚇死？」

  勾魂索勾不住孫長靈，我索性把他五花大綁地纏住，和金婆婆把他抬了，回酆都。

  我們坐上忘川河的渡船，金婆婆仍然在感嘆。

  「原來鬼真的能嚇暈過去，真是罕見。」

  我說道：「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要不你叫他一聲試試，不醒的話咱就把他丟到忘川河裡去。」

  我話音剛落，孫長靈突然揉了揉眼睛。

  「嗯？這裡是什麼地方……」

  金婆婆和我對視一笑，用勾魂索的鉤子抵在他脖頸上。

  「挺會裝的呀小白臉，快說，你和那女人是什麼關係？」

  這傢伙一路裝昏迷，卻一直在偷聽我和金婆婆的談話。

  對我們的身份，以及找他的目的都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這時候也不需要我們過多的解釋了。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曉蝶是我妻子。」

  金婆婆冷哼一聲。

  「早看出來了，那麼你妻子不是人，你知道嗎？」

  沒想到孫長靈居然點了點頭。

  「我知道。」

  兩人一愣，這傢伙可真是夠雙標的，他妻子不是人他不害怕，剛才知道我們是鬼，直接就嚇死了。

  「她是鬼？」

  「不不不，她是一隻狐妖。」

  我們看孫長靈還挺上道，接著問道：「這麼說你知道她的來歷了？」

  孫長靈很清楚，落在我們手裡沒好結果。

  所以絲毫不敢隱瞞，坦白交代，希望我這白無常能對他從寬處理。

  於是他就講了自己和他妻子曉蝶的事。

  那狐妖本名其實叫做趙曉蝶。

  孫長靈出身貧寒，父母是山裡的農獵戶，一家人很少和外界來往，於是二老很擔心孫長靈將來娶不著媳婦兒。

  有一年，孫家花八百塊錢，從一個拍花子的老太婆手裡買了個小姑娘。

  舊時說拍花子其實就是人販子，據說這類人懂得一種迷幻術。

  走在街上，看見那種與大人走散的小孩兒，她伸手往肩膀上一拍，小孩就會乖乖的跟她走。

  孫家買的這個小姑娘也即趙曉蝶，本來是打算養大了給孫家傳宗接代的。

  孫長靈卻很不喜歡她，主要是因為她身上總是髒兮兮的，背上還披著一張灰色的狗皮。

  平時走路，四肢著地，活像是一隻醜陋的狗。

  其實這種現象被稱之為「造畜」。

  舊時有一類邪人，往小孩背上塗抹一種秘藥，再把現剮的狗皮或是其他牲畜的皮毛披上去，不久之後這畜生皮就會和人長在一起，人也就變成了半人半畜生的模樣。

  那些街頭雜耍，就喜歡讓這種孩子表演，主打的就是一個獵奇。

  拍花子和造畜可以說是相互配合的一套黑色產業鏈。

  很顯然，趙曉蝶就是一個造畜邪術的犧牲品，被低價賣了給了孫家。

  多年來，孫長靈抗議父母的包辦婚姻，而且從未給過趙曉蝶好臉色。

  有一年，孫長靈腦子裡生出一個壞主意。

  他以上山打柴為由，帶著趙曉蝶進山，專往那種偏僻的山溝裡帶。

  他知道趙曉蝶身體行動不便，打算趁她不注意，把她丟在山裡。

  自己實在是娶不了這種半人半畜的女人當妻子。

  結果趙曉蝶很機警，她發現孫長靈想扔下她，便一路猛追。

  兩人跑過一處山脊，恰逢天上下起雷雨，一道閃電落下，打在了趙曉蝶的身上。

  孫長靈驚了，他只是想甩掉趙曉蝶，卻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不過事已至此，他拖拽著趙曉蝶被雷擊過後的屍體，在山下刨了個坑給埋了。

  晚上回到家，本來有些做賊心虛，想和爹媽編個幌子解釋趙曉蝶的事。

  卻猛然發現，那本來已經被他埋在山裡的趙曉蝶，居然先他一步到了家。

  此後趙曉蝶性情大變，不但不再接受孫家對她的壓迫，反而讓這一家三口成了她的奴隸。

  另外還有一點，趙曉蝶變漂亮了，她背上那張造畜留下的灰狗皮消失不見，孫長靈偶爾會看到她的背後拖著一條火紅的尾巴。

  直到孫長靈的父母歸天之後，他才知道了趙曉蝶的真實身份。

  趙小蝶本來是一個被拐的小姑娘，造畜邪人在她背後披上一張灰色的狗皮，實際那不是狗皮，而是一張狐狸皮。

  狐狸皮中藏著狐仙的妖力，在趙曉蝶遭遇雷擊之後，妖力被激活，她也因此變成了狐仙。

  或許是因為日久生情的緣故，後來趙曉蝶還是嫁給了孫長靈，夫妻二人在大山里過著平靜的生活。

  只是趙曉蝶經常會外出，孫長靈不知道她出去幹什麼，也從來不會過問她的事。

  我和金婆婆聽得出奇，細想一番，這似乎和紂絕大人說的能核對得上。

  當年酆都大帝犧牲自己，斬斷了九尾火狐的九條尾巴。

  帶有妖力的九尾，化作九隻小狐狸，流落到各地。

  想來其中一隻火狐落入造畜邪人的手中。

  被扒了皮，披在趙曉蝶身上。

  趙曉蝶遭天雷之後，火狐的妖力被激活，而且她似乎還獲得了九尾火狐的意識。

  於是幫助火狐，收集其餘的尾巴。

  她化作小女孩的模樣，偷偷混進酆都城，在雪晴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偷走了她的火狐筆。

  金婆婆說道：「臭小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沒大沒小，這麼快又忘了。」

  「是，無常大人，不知您現在有何高見？」

  見金婆婆一副表里不一的樣子，我嘆了口氣說道：「那女人很狡猾，要想逮住她，就得看她對自己丈夫的感情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