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美人嬌

  范無救跟我說過，溟海的鬼鮫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脫離了酆都城的管轄，與這裡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鮫人討封，是迫不得已回遊，但無論成功失敗，都會立馬返回溟海。

  這個鬼鮫人在五百年前就離開了溟海，之後一直躲在忘川之中。

  在我看來，他並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能或者說是不敢回去。

  他正了正神，說道：「小子，你少給我在這裡故弄玄虛，我要殺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我說道：「好呀，捏死我？」

  「你……」

  「我沒看錯的話，從剛才開始，你的尾巴就沒離開過忘川水。

  那晚進攻王爺府，也是匆匆來匆匆去。」

  他咆哮一聲，似乎想吞了我。

  但我緊咬著牙，紋絲不動。

  心想一定要鎮定，成敗在此一舉。

  黑龍突然停住。

  「哈哈哈，你贏了，你說得對，我沒辦法長時間離開忘川。

  之前王爺府那一趟，我傷了不少元氣，不休息幾個月難以恢復。」

  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說道：「龍不能離開水？那你這羽化好像也沒多大意義。

  如果這個時候十殿王爺趁虛而入，你覺得你有勝算打贏他們嗎？」

  「沒有，所以我說你贏了。

  小子，看來你不但是我命中的福星，也是我的煞星。

  不過有句話你說錯了，龍當然可以離開水，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是鬼鮫人之中的喪家犬。」

  隨之他告訴我，他的本名叫做霍劫。

  北方溟海在酆都的管轄之外，但地域卻遠大於酆都城及十王領域。

  因此溟海也存在一個權利體系，鬼鮫人有一個鮫人王，麾下有九個兒子。

  霍劫是鮫人王的第五子。

  幾百年前，鮫人王歸天，他的九個兒子為了爭奪王位打得頭破血流。

  七個鮫人皇子相繼倒下，最後由霍劫和他的二哥進行最後的角逐。

  霍劫本來勝券在握，結果就在他們決戰的前一天，他二哥突然討封成功，羽化成了蛟龍。

  局勢瞬間逆轉，霍劫不但失去了王位，還淪為了新王的階下囚。

  霍劫的二哥極為殘暴，且向來遵循的原則是斬草除根。

  看眼性命不保，霍劫只得放下尊嚴，向二哥低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新的鮫人王勉強饒過了他，但知道霍劫野心勃勃，如果將來有一天他討封成功，自己的王位仍然會受到威脅。

  於是鮫人王抽了霍劫的筋，把他趕出了溟海。

  虛弱的霍劫沿著忘川河一路回遊，來到了這裡。

  他在忘川底躲了幾百年，臥薪嘗膽地修行，只為有朝一日回到溟海，奪回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可現在的他，即便討封成功，也是一條沒有龍筋的蛟龍。

  不但孱弱，而且不能長時間離開水，否則就會變得虛弱不堪。

  我聽得出奇，沒想到忘川底的鬼鮫人還有這樣的來頭，但溟海的權爭與酆都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說道：「聽你的口氣也是有些野心，可大事未成，你現在怎麼能沉迷女色，甚至不惜為了個畫皮鬼得罪十殿王爺？」

  黑龍霍劫大笑：「小子，你該不會真以為我看上白玲瓏那張漂亮臉蛋了吧？」

  「不然呢？」

  他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我的把柄在你手裡，那我也就不和你隱瞞什麼了。

  我想要的是她的那張畫皮，那張皮的來歷可不一般。」

  原來早年間酆都十殿王爺和溟海鬼鮫人交惡。

  但那時候的鮫人王為了大局著想，還是想要緩和矛盾，提議要和酆都城和親。

  鮫人王把自己一個名叫烏紗的女兒嫁到酆都城，做了第二殿，楚江王的王妃。

  同樣，楚江王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了鮫人王。

  之後溟海和酆都往來密切，可惜這段關係沒能維持多久，雙方就又因為利益衝突撕破了臉。

  鮫人王十分殘暴，為了給十王殿一個教訓，親手殺了自己的王妃，也就是楚江王的妹妹。

  烹熟，分給自己的屬下吃。

  十王殿震怒，為了報復鮫人王，楚江王以牙還牙，殺了鮫人烏紗，並剝下了她的皮。

  烏紗作為鮫人王的女兒，她的皮很不一般。

  鬼鮫一族有一個特點，就是男性鮫人長得奇醜無比，而女性鮫人又長得極其美艷。

  因而一般男性稱為鬼鮫，而女性稱為美人鮫，又因鮫字略顯粗俗，一般寫作美人嬌。

  烏紗作為鮫人王的女兒，更是艷絕出塵。

  其實當時楚江王很捨不得殺了烏紗，但為了給妹妹報仇，為了回敬鮫人王，他還是不得已為之。

  烏紗的皮扒下來之後，被行刑的陰差偷偷保留了下來，並做成了一張人皮紙。

  這張人皮紙後來輾轉落到了酆都第一畫皮師，白清明的手裡。

  畫皮鬼美不美，主要看三點，一是人皮紙，二是美人骨，三是畫皮師的手藝。

  而白玲瓏，則是集這三點優勢於一身。

  她的天生媚骨，加上美人嬌的皮，再加上第一畫皮師的精心雕琢，促成了這完美無瑕的作品。

  因此才有這麼句話，百鬼之中畫皮最美，畫皮之中玲瓏最美。

  我聽明白了黑龍霍劫的意思。

  「所以你並不是垂涎白玲瓏的美色，而是想得到那張人皮紙。」

  「烏紗論血緣，是我的親姐姐。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吃了她，我就能補全自己的龍筋。」

  我聽得直咬牙，沒想到那張人皮紙還有這種效果。

  可惜那東西已經被白大叔剝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否還保留著。

  「既然如此，那晚在秦王府，你為什麼不直接吞了白玲瓏，或者說你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可以吞了她，何必這麼麻煩要娶她為妻？」

  「小子你有所不知，白玲瓏在臨死前如果感到恐懼，美人皮就會被污染，藥效大打折扣。

  所以我必須先娶了她，安撫她，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吃了她。

  不過現在，人都沒了，我哪裡還能窮講究，悔不當初呀。」

  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小子，你看出了我的心思，但我也看出了你的心思。

  你和十殿王爺的關係不合，我說得沒錯吧？」

  「我得罪了秦廣王，卞城王，整個酆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用你在這放馬後炮。」

  「那晚在秦王府，他們沒認出你，我可是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我，那晚你和那隻男畫皮會有大麻煩，而且我給了秦廣王一個教訓，你心裡其實也很高興吧。」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