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

  也就在這時，地牢外進來一個王府的家丁。

  「孫姑娘，先等等，王爺另有吩咐……」

  說完，我和憶盈樓的四絕被帶了出去。

  秦王府大殿之中，站著許多人，睡三秋和雪晴居然也在。

  而且他們的身邊有一個奇怪的女人，穿著一身靛藍色的袍子，身邊跟著兩個小丫鬟。

  「孽鏡司，人就在這裡，你看看想怎麼辦吧？」

  我聽得吃驚，孽鏡司？

  我記得之前在舂臼鎮聽灰老爺說過，雪晴的母親好像就叫孽鏡司。

  隨後我才知道，這個孽鏡司也就是第一任的秦王妃，當初和秦王爺一起管理孽鏡台。

  後來兩人感情不和分了，那是私事，但論公，孽鏡司仍然擔任著要職。

  孽鏡司回頭看了看睡三秋，說道：「五人之中你只能選一個，你自己看著辦吧。」

  雪晴在旁顯得很激動。

  「娘……」

  「住嘴，賤丫頭，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我沒明白孽鏡司說的五選一是什麼意思，但見此時睡三秋顯得很為難。

  他沉默半晌，低聲說道：「楊天一。」

  秦王爺笑了笑。

  「你可真會選呀，偏偏選了我最不想放過的一個。

  不過既然答應了孽鏡司，好吧，放人。」

  我仍然顯得很迷糊，這時想說什麼，雪晴趕緊走到我的跟前，示意我閉嘴。

  幾人就這麼出了王爺府，孽鏡司帶著她的丫鬟遠去。

  我這才轉過身，向二人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雪晴說道：「天一，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其實他是……他是我父親。」

  我兩眼一瞪。

  「什麼！」

  當年五絕和秦王爺的恩怨，外界傳言，是睡三秋在給王妃作畫的時候，多看了她一眼，惹得秦王爺不滿。

  但實際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當初睡三秋風度翩翩，那孽鏡司款款動人，兩人是看對眼了，在王爺府中有了私情。

  這件事被撞破之後，秦王爺為了維護自己和孽鏡司的臉面，才編了個得體的理由，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但睡三秋終究是給秦王爺戴了綠帽子，這口惡氣他如何咽得下，這才有了後來枉死城的事兒。

  那件事之後，王爺和王妃感情破裂，秦王爺另娶，孽鏡司也另嫁。

  可嫁人的時候孽鏡司已經懷有身孕，後來生下一個女兒，也即雪晴。

  孽鏡司有很多個女兒，比如白消顏的夫人。

  但唯獨雪晴，一直被她認定為野種，從小就不待見。

  其他的女兒都是嫁給名門貴族，唯獨雪晴，被嫁到舂臼鎮，去伺候那肥豬一樣的灰老爺。

  當初我和雪晴初到酆都，處處碰壁。

  而睡三秋見到雪晴的第一眼，就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老情人孽鏡司的影子。

  後來把她收做自己的助手，並打聽了雪晴的出生。

  當雪晴說自己是孽鏡司的女兒之時，睡三秋就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

  此後對她頗為照顧，而且總是為她畫像。

  我這時終於明白過來，自己先前真的是誤會他們了。

  雪晴又告訴我，孽鏡司從小就討厭她，甚至不認她這個女兒。

  但對於雪晴來說，那再無情也是自己的母親，這次來到秦王府，一直想順路去探望。

  而睡三秋，其實也想見孽鏡司，順帶再確認一下雪晴的身份。

  於是昨晚兩人相約去孽鏡台，結果他們前腳剛走，我們就中了秦王爺的詭計。

  睡三秋和雪晴知道之後很是著急，迫不得已，去求孽鏡司幫忙。

  但孽鏡司很無情，兩人幾乎磨破了嘴。

  她才勉強答應幫忙，而且最多只救一個人，睡三秋選了我。

  我聽完之後搖了搖頭，轉身要回秦王府。

  他大驚。

  「你想幹什麼？」

  「自然是把四絕救出來，是我連累了他們，現在怎麼能讓他們背黑鍋。」

  睡三秋一把拉住我。

  「不准去，你要稍微還有點腦子的話，就趕緊帶著雪晴走，有多遠走多遠，往後再也不要回酆都城。

  十殿王爺不是你們能招惹的。」

  我咬了咬牙。

  「怎麼能這樣，當年你害了四絕，難道我今天還要重蹈覆轍嗎？」

  「我說了，你不准去！」

  「放開我！」

  這一番爭執之下，睡三秋突然撲倒在地上，嘴裡嘔出一口血來。

  「爹，你怎麼了？」

  我和雪晴忙扶住他，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胸口滲出一抹鮮紅。

  睡三秋苦笑著對雪晴說道：「丫頭，你娘真的很絕情呀。

  他答應幫我救一個人，但前提是想看看我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說著，他解開衣服，只見胸口上是一個血淋淋的窟窿，心已經被挖了去。

  我和雪晴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睡三秋奄奄一息。

  「楊天一，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雪晴，你要是讓她受傷，我就是變成聻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物。

  「丫頭，你嫁人，我這個當爹的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給你置辦，這隻畫筆，陪了我一輩子，就……」

  話沒說完，睡三秋閉上了眼，隨之身體化作一團螢火，就此散掉。

  我愣在原地，顯得不知所措。

  最後終是說道：「雪晴，咱們走吧。」

  她緩緩站起身來。

  「不，不走，去做你該做的事。」

  我現在是無所畏懼，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把四絕換回來。

  可剛才得了睡三秋的託付，我又實在沒辦法。

  「常言說，夫唱婦隨，你要做什麼，我應該支持你，而不是做你的牽絆。」

  我點了點頭。

  「好。」

  孫小翠給秦王爺出的那計謀很是陰險，因為人贓並獲，秦王爺占理，我就是回酆都城找范無救也沒有意義。

  所以想通過正當的手段把四絕救出來是不可能了。

  如今之際，除了進地牢劫人，我們別無選擇。

  兩人正商量著接下來的計劃，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兩位，需要幫助嗎？」

  我猛地回頭。

  「白大哥，你怎麼……

  難道消息這麼快就傳到酆都城了？」

  白消顏搖著摺扇說道：「秦王爺想要私下處置你們，來個先斬後奏，消息都封死了。

  我是昨日就覺得不對勁，壓根就沒離開孽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