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三次
2024-12-10 15:16:27 作者: 白貓小黑
我說道:「開什麼玩笑,這麼說所有人都該去作惡了。」
她搖了搖頭。
「不,你們不一樣,你們有來世,而我沒有。
我和鐵婆婆是仙樹上的靈枝,那仙樹三百年一凋零。
三百年聽著不短吧,其實彈指一揮間。
我已經298歲了,你可知道算著日子活下去的那種滋味?」
我愣住了。
「鐵婆婆不懂,她以為我把她困在鐵樹嶺是害她,其實我那是不想讓她和我一樣。
人挪活,樹挪死,我們既然是樹上的靈枝,只要紮根,就不一樣了。
你說的對,她是我最不該騙的人,我只是不想看見她死在我前面。」
「還有,你有句話沒說對,我雖然沒有來世,但卻也是有前生的。
我就是想知道仙樹的前生是什麼,為何你們是人,而我偏偏是靈枝呢?」
馬老爺鐵面無私,倒也通情達理。
在金婆婆被沉入忘川河之前,滿足了她的願望。
金婆婆笑了,想來是看到了她想見的東西了吧。
我回到家,把之前小心存放的美人皮拿出來,與美人骨合而為一。
白消顏終於活了過來。
他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我,似乎有些難以相信。
「那傢伙良心發現了,還是出了別的什麼事?」
我忙向他講述自己在酆都城的經歷,白消顏說道:「我就知道,要她良心發現,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其實,她可能也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壞吧。」
白消顏說道:「在一,在二,不再三。
你被她騙了兩次,居然還敢信她的話?」
「這次真的不一樣,因為她已經……」
隨後我帶著白消顏來到金婆婆給我的那個地址,我知道這三百年金婆婆攢了不少錢。
我不打算多取,只要能夠我和雪晴搬離老鼠街就行了。
其餘全都交給白消顏作為之前的報答。
我看了看眼前的小屋子,顯然是一處茅廁。
「她把寶物藏在這種地方?」
白消顏搖著摺扇背過身去。
「第三次。」
我心裡一顫,忙掏出金婆婆的筷子。
她說把鐵婆婆困在鐵樹嶺是為了她長壽,但長壽和自由之間,應該由鐵婆婆自己選擇,所以托我把筷子送回去。
白消顏對著筷子瞥了一眼。
「這可奇了怪了,仙樹上能長出竹枝?」
我不敢相信,仔細一看,果然是一支竹筷子,上面甚至刻著字。
「孫記桂花糕」。
「怎麼會這樣!」
白消顏說道:「你以為馬老爺的牢房真的關得住她麼?
騙你過去,只不過是為了調包你身上的筷子罷了,筷子才是她的命脈,不把筷子丟進忘川河,你以為她死得了嗎?
還有,誰告訴你仙樹三百年就凋零的?」
我仍然不敢相信,衝進那茅房,裡面居然貼著一張紙。
「謝啦,有緣再見。」
白消顏說他在酆都城還有些事,所以要晚些再回去料理雪晴大姐那女人。
不出所料,次日他去了畫皮白家在酆都城的宅子。
出來之後,他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我想應該是又和家裡吵架了。
關於他和白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白大哥,要不咱們去喝酒吧,我請客。」
他笑了笑,有種苦中作樂的樣子。
「好呀,去他的白家,我就是我自己,我是個男人。」
望著招牌上那動輒幾十兩銀子的美酒,我不禁有些顏汗。
「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白消顏被金婆婆騙走美人骨之後,我記得他也是一窮二白了。
這時他卻是一擺手。
「還是我請吧。」
說著掏出一沓銀票,全都是百兩的大票子。
我看得疑惑,他卻說道:「他們不認我這兒子,但我終究是白家人,我要是潦倒了,丟的是他們的臉。
所以我決定了,從今天起要當一個敗家子。」
我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就卻之不恭了,今天就享受一把。
酒樓台上的歌伎唱著曲子,台下全都是富家子弟,喝酒划拳,和上面可以說是沒什麼差別。
白消顏叫了一桌子好菜,卻只是一個勁兒地低著頭喝悶酒。
我覺得他還是在想謝必安的事兒,但不敢多提。
這時一個說書的敲著銅鑼,走上台子,喊道:「各位,不知你們聽說了嗎,明天睡三秋要作畫了。」
台下人一通喧譁。
「睡三秋要作畫?不可能吧……」
「我記得他上一幅畫應該是在十年前。」
「錯了,是十一年。」
「哎喲,這回不知道誰能搶到他的真跡。」
「那得花多少錢呀。」
「睡三秋的畫,多少錢也無所謂呀。」
白消顏喝得微醺,對周圍的喧譁充耳不聞,我則是覺得這些傢伙太誇張。
捧臭腳也不帶這麼捧的,簡直比上頭那些追星的還要瘋狂。
這時又聽有人說道:「比起誰能搶到真跡,我更好奇這回的畫中人是誰。
睡三秋非人物不畫,風景只是點綴,上幅畫是楚江王的女兒出閣,給了他靈感。
這回真不知道誰能有此榮幸。」
「睡三秋非人物不畫,又偏好畫美人,要說美人,恐怕得是畫皮白家的幾個女兒之一吧。」
「對對對,再美,誰能美得過畫皮呀。」
聽他們談到白家,白消顏這才勉強從桌子上爬起來。
「美?一副空皮囊,三斤死人骨,要真是以畫她們做畫,只能說睡三秋也是徒有虛名,俗不可耐。」
在這裡喝酒的都是些人物,聽了白消顏的話紛紛投來目光。
「呵,挺橫的呀。
一句話把白家和睡三秋都貶得一文不值,你誰呀你!」
白消顏說道:「我沒說睡三秋一文不值,我是說他要跟你們一樣覺得畫皮很美,那就俗不可耐。」
「呵,那不還是一個意思麼。」
另有人說道:「這傢伙好像就是個畫皮鬼呀,怎麼骨頭都露出來了,他的那一半臉呢,怎麼會有這麼丑的畫皮鬼……」
白消顏不再和他們囉嗦,一拍桌子。
「結帳。」
這幾日酆都城並無大事,我們這些白帽子夜叉都很清閒。
當天午後,范無救突然把我叫到跟前。
「那什麼,小楊呀,你待會兒多帶些人去東街。」
「大人,東街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不是那睡三秋要作畫麼。
到時候整條街肯定圍得水泄不通,你們過去負責治安,防患於未然嘛。
對了,別忘了幫我占個好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