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人骨

  忙和白消顏跟出去。

  那些人買了糖葫蘆、棉花糖、撥浪鼓各式東西，屁顛屁顛地跟在小女孩身後。

  「姑娘，你這果子到底在哪兒摘的呀？」

  「就在客棧東面的山坡上呀，你們這些傢伙真奇怪。」

  眾人聽完，忙朝著那山坡奔去。

  小姑娘吃著糖葫蘆，搖著撥浪鼓。

  「怎麼，你們不去摘果子麼？」

  見我們臉色有異，小姑娘轉了轉眼珠子，跟著也朝那山坡的方向奔去。

  酆都城外的野地里一片荒涼，枯草間稀稀疏疏有一些黑色的枝椏。

  可唯獨那山坡上，長著一顆翠綠的大樹，在這灰黑色調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醒目。

  我看了看，心中生奇。

  「剛才那麼多人，都跑哪兒去了？」

  白消顏皺起眉頭。

  「那棵樹有問題。」

  我細看一番，發現那皺皺巴巴的樹幹上似乎有一張人臉。

  「老傢伙，吃飽了麼？」

  那張臉居然張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飽了，飽了，不能再飽了。」

  我心中大驚，剛才那麼多人居然全都被他吞了？

  白消顏皺眉說道：「搖錢鬼。」

  我聽得不解。

  「那是什麼？」

  他告訴我，有的人生前只鑽錢眼子，攢下金山銀山，卻極為吝嗇，為富不仁。

  死後其肉身就會和他積攢的銀錢融為一體，變成這樣的搖錢鬼。

  搖錢鬼落地生根，此後永遠也沒辦法再挪位置，要是根被挖出來就只能是死路一條。

  他們極為貪婪，喜食人鬼。

  平時偽裝成搖錢樹的模樣，吸引路過之人上鉤。

  誰要是貪財，去搖那樹上的錢，就會被他一口吞掉。

  說話間，只見那棵綠樹果然變了模樣。

  樹上的果子變成了金錠，白花變成了銀子，樹葉則變成了銅錢。

  「我說什麼來著，憑你在這姜太公釣魚，多久才有人上鉤呀。

  我略施小計，便讓你吃飽喝足。」

  說話間，那小姑娘也變了副模樣。

  儼然是一個身材婀娜的少女，披著黑長直的頭髮，穿著一身青色衣裙。

  雖然看著要長几歲，但她的眉眼確實和鐵婆婆有些相似。

  「金婆婆，我說話算數，你讓我吃了頓飽，這些是你的了。」

  說著猛搖樹枝，那金銀元寶唰唰唰地往下掉。

  金婆婆掏出一個布袋子，也不顧我們在旁看著，一臉歡喜地撿地上的金銀。

  我們這才走上去。

  「您果然就是金婆婆。」

  她斜著眼瞥了瞥我。

  「怎麼的小子，上次饒你一命，你還不知道好歹麼？」

  我聽得疑惑。

  「上次？」

  她像是川劇變臉似的一拂衣袖，當即變成了一個瞎眼老太太的樣子。

  我頓時大驚，她就是殺死張總的那個老太太。

  那夜幸好我和雪晴沒有偷她的金豆子，否則也必然是張總那下場。

  她瞥了瞥我身邊的白消顏。

  「話說你這畫皮鬼是怎麼回事，我招惹你了麼？」

  白消顏手中撒落幾片鐵花瓣，金婆婆無奈地搖了搖頭。

  「果然又是那女人，有完沒完了。」

  說完扛著她的金銀轉身就要走。

  「等等，把錦盒留下。」

  「有本事自己來拿呀。」

  「搖錢鬼，想不想再吃點餐後點心呀？」

  那樹上的怪臉哈哈大笑。

  「想吃是想吃，但這白家的畫皮鬼我可不敢碰呀，話說旁邊那小子看著倒是挺可口的。」

  我不敢貿然靠近搖錢鬼，拱手向金婆婆說道：「婆婆，我們急著救人，還請您行個方便。」

  她笑著說道：「凡是那女人派來的傢伙，哪個不急著救人？

  我這身上哪來的這麼多方便給你們？」

  「不過……畫皮鬼，我金婆婆的三條規矩你應該是知道的。

  第一，我可騙人，人不可騙我。

  第二，賊不走空。

  第三，不做虧本買賣。

  真想要那盒子，拿東西來換唄。」

  白消顏皺眉說道：「你想要什麼東西？」

  她從包里掏出一錠金子，在手中拋了拋。

  「錢我是不缺了，不過說起你們白家畫皮鬼，除了那張天生的美人皮，也就美人骨還有點意思。」

  說著又指了指白消顏的臉。

  「可惜你的美人皮已經壞了，真想換，就把美人骨給我吧。」

  我心說畫皮鬼除了外面的一層皮，也就裡面的白骨了。

  要是把骨頭給了她，這人還剩下什麼呀？

  我堅決反對，讓她再另外想一個東西。

  她卻說道：「我這乾坤袋裡，金銀能堆成山，美玉珍珠能鋪成灘。

  那錦盒有多珍貴你知道麼，不想換就算了。」

  我抽出哭喪棒。

  「要不你看看這個東西怎麼樣？」

  她瞥了一眼，很是吃驚。

  「喲，差爺的東西，哪兒來的呀。

  這玩意兒好是好，但我可不敢要。」

  說著，擺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說實話，我確實挺喜歡畫皮鬼的美人骨的。

  但真要給我，估計三五天也就玩膩了，到時候還空占地方。

  要不這樣吧，我把錦盒給你們，你把美人骨借我玩三天。

  三天之後你們救了人，再來把美人骨取回便是。」

  我疑惑地說道：「玩？這一個白骨架子，有什麼好玩的？」

  「那你可管不著，我樂意。

  這是我的最底線了，不願意我可就走了。」

  我雖然不知道美人骨對畫皮鬼來說意味著什麼，但讓白消顏把身體裡的骨頭借給她玩三天，總覺得還是不太對勁。

  怎料白消顏這時一口說道：「成交。」

  剔掉美人骨，再除去衣物，白消顏真的就只剩下了一張薄如宣紙的畫皮。

  捲起來，只有一副畫卷的大小。

  我接過錦盒，她說道：「記住了，我只在這裡等你三天，過期不候。」

  於是我趕緊收好白消顏的美人皮，拿著錦盒往回趕。

  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回到了鐵樹嶺。

  「鐵婆婆，鐵婆婆，你要的盒子我給你帶來了！」

  鐵婆婆很快顯身。

  「哈哈，你們果然沒讓我失望，話說那畫皮鬼呢？」

  我把我們在酆都城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鐵婆婆聽完卻是變了臉色。

  「你說什麼！」

  說著便要拿我手裡的錦盒，我很是警惕。

  「說好的，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她卻是不聽，直接一把奪過去，打開了錦盒。

  「你這傻子，被她騙了！」

  原來錦盒裡是空的，我慌張起來。

  「怎麼會這樣……」

  鐵婆婆直搖頭。

  「她用一個空盒子就騙走了畫皮鬼的美人骨。

  呵呵，果然在耍奸計方面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說起來你小子是不懂，可那畫皮鬼怎會如此輕易把美人骨給她，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