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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謝必安

2024-12-10 15:16:27 作者: 白貓小黑
  雖然有了一塊金子,但我可不敢飄。

  要在這裡長期生活必須得有穩定的收入來源。

  次日,我早早地到了湯屋。

  老闆顯然才剛睡醒,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瞥著我。

  「看來我真是撿到寶了,只拿一半的工錢,還這麼勤快。」

  「老闆,您說笑了,都是分內的工作。」

  我拿著工具要去打掃湯池,他又叫住我。

  「那什麼,看你小子人不錯,有些話我還是該跟你說說。

  你這身行頭,得改改,否則你很難在白骨灣立足。」

  我聽得不解。

  「怎麼改?」

  他撩了一下自己的秀髮,一個大男人。

  賣弄風騷似的說道:「買一頂假髮,換身像樣的行頭,臉上麼,最好也畫畫。」

  他居然想讓我也扮成他們那種偽娘的模樣。

  我連連擺手。

  「老闆,多謝您的提醒,但我實在不行。」

  他比了一個蘭花指。

  「誰跟你說行不行了,這是要在白骨灣生存最基本的規矩。」

  說起來,這裡的人看我的眼神確實不太一樣。

  就在這時,昨天那白娘娘又來了。

  老闆忙擺出卑微的姿態行禮。

  白娘娘甚至不屑瞥他一眼,這時朝著我招了招手。

  我心想又要讓我給他搓背?

  昨天給了一塊金子的小費,想到這裡我忙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結果他把嘴湊到我的耳邊說道:「你的膽子很大嘛。」

  我有些懵了,沒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怎麼得罪他了麼?

  傍晚,老闆找到我,遞給我二十個銅板。

  「你雖然只做了兩天,但還是給你二十個,明天就別來了。」

  「老闆,我做錯什麼事兒了嗎?」

  他有些為難的搖頭。

  「孩子,聽我的,把這身行頭改一改吧,否則你在這裡沒有活路。」

  他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對當地的這種習俗反感。

  憑什麼非得搞成那副樣子?

  「五個肉包子,五文錢。」

  「老闆,可你這牌子上寫的一文錢五個。」

  一身花哨打扮的包子鋪老闆對著我撇了撇嘴。

  「沒錯,但你要買的話就是一文錢一個,要買就給錢,不買就趕緊滾蛋,別妨礙我做生意。」

  我咬了咬牙,要不是雪晴說想吃肉包子……

  丟給他五個銅板。

  「記住了,明天再來就是兩文錢一個。」

  晚上回到破廟,這個地方已經煥然一新。

  雪晴把破廟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又用蘆葦修補了屋頂和漏風的四牆。

  甚至在四周用石塊圍起了一圈籬笆。

  「累了嗎,趕緊歇歇。」

  她給我端來用茅草根煮的茶。

  「怎麼買了這麼多肉包子?」

  「你昨晚不是說想吃麼。」

  「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天一,我們以後還是節儉一點吧。

  不過沒關係,往後我們可以種一些東西,再養點雞鴨。」

  我沉悶著,本想說我們離開這裡吧,但終究沒能說出口。

  破廟的後面就是忘川河的河灘,奇怪的是這裡並沒有彼岸花,周邊全都是蘆葦。

  深夜她睡熟了,我獨自來到河邊。

  望著河面嘆了口氣。

  「要不明天還是去買一頂假髮吧,比起生活,我的這點自尊算什麼呢。

  況且這裡的男人都這樣,我也不必難為情。」

  夜風吹撥著岸邊的蘆葦,我恍然看見,前面葦叢中站著一個男人。

  這人穿著一身白袍,戴著個高帽子,雖然裝扮也很奇怪。

  但至少是一副男人的打扮。

  這兩天看多了那些娘娘腔,突然見到一個正常人,讓我很激動。

  不自覺地走上前去。

  「請問……」

  他回過頭來,臉上沒有化妝,一張周正而正常的男人臉。

  「你能看見我?」

  我聽得奇怪,你是鬼嗎,當然能看見你了。

  又想,從嚴格意義上講這裡所有人都是鬼,當然,我是個另類。

  他走到我的面前。

  「看樣子你不屬於這裡,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兒來的。

  但你這身行頭,在白骨灣會很難過。」

  又是這番話,我今天已經聽得有些煩了。

  「可你不也沒打扮成女人麼?」

  「我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他轉過身去,不再吭聲。

  一晃眼,這傢伙居然不見了。

  次日清早,我來到街上賣化妝品的鋪子。

  在這個濃妝成風的白骨灣,這種鋪子隨處可見。

  「五兩黃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

  這麼一頂破假髮要五兩黃金,你怎麼不直接搶呀?」

  老闆笑眯眯地說道:「假髮不值錢,但你要買就是五兩黃金。」

  「針對我是吧。」

  「是。」

  我轉身就走,心想老子還就鶴立雞群了。

  我不會扮女人,更不會離開這裡。

  這時又聽那老闆說道:「得罪了白娘娘,小子,你覺得你有幾條命呀?」

  我猛地怔住,心想果然是那個白娘娘在搞鬼。

  「肉包子,二十文銅錢一個。」

  「可你昨天還說兩文錢一個。」

  「我說過這話麼?」

  「給我拿十個。」

  第二晚,同樣是在河邊,我又遇到了那個穿白衣服的男人。

  「你還是這身行頭,可真有意思。」

  「怎麼?」

  「即便是街上的一條狗,你踢它一腳,下次見到你它也知道繞道走。」

  我冷哼一聲。

  「你還真會比喻,但我告訴你,我就算是狗也必然是條犟骨頭的狗。

  不會躲,更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你不也是麼,怎麼不去買些脂粉抹在臉上?」

  「我和你不一樣,聽說過聻嗎?

  鬼死為聻,我已經死了。」

  我有些吃驚。

  「聻?鬼也會死?

  那為什麼我能看到你?」

  「不知道,我看你的確和他們不一樣。

  幫我個忙好嗎,我想結束這場鬧劇。

  你告訴他,謝必安走了,我不怪他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

  作為報答,這東西以後就是你的了。」

  說著他扔給我一根雞毛撣子似的棍子,只不過上面綁著的不是雞毛,而是白紙。

  話說我見過這東西,我媽的葬禮上,殯葬師手裡就有,好像叫「哭喪棒」。

  「用這種東西當謝禮?」

  他笑了笑。

  「就當留個念想吧,拜託了,楊兄弟。」

  說罷,他居然直直地走入了忘川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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