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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紅衣女屍

2024-12-10 15:16:27 作者: 白貓小黑
  千禧年那會兒,我媽在街上擺攤賣夜宵。

  營業時間晚八點到凌晨四點,也就是戌時到寅時。

  按老黃曆所講,一天十二個時辰,過午而陽衰,雞鳴而轉陽。

  子夜時分,陰陽過度,不宜外出。

  這一天是農曆三月三,上巳節。

  舊時的四個鬼節,上巳,清明,中元,以及十月初一的寒衣節。

  其中又以上巳節打頭,據說這夜會鬼門大開。

  可吃買賣飯的哪裡顧得了這些,天底下最恐怖的事莫過於兜里沒錢了。

  我的故事,便是從我媽的這個夜宵攤開始的。

  大冷天的,過了凌晨街上基本上就沒人了。

  我媽準備要提前收攤,忽見街那頭幾個穿黑布衣的男人,抬著一口棺材,一顛一顛地朝這邊走來。

  兩人看得疑惑,大晚上的怎麼還有人出殯呢。

  他們在前面的三岔路口突然停住,幾個男人走到我們攤兒前,也不吱聲。

  指了指鍋里的皮蛋瘦肉粥,大晚上的看樣子是餓了。

  我媽讓我給四人各盛了一碗。

  他們狼吞虎咽,吃完也不給錢,轉身就走。

  我頓時急了,心道我們娘倆大冷天的在這擺攤不容易,你們還吃霸王餐?

  趕緊追上去,這幾個人似乎在趕時間。

  見我攔路,一個個眼珠子瞪得跟燈泡似的。

  但嘴裡還是不說話,他們放下棺材,眼看是擼袖子要和我動手。

  我年輕氣盛卻是不怕。

  這些傢伙看似強壯,但真打起來卻跟紙片子似的,一點勁兒也沒有。

  四個人,被我兩三下全撩翻在了地上。

  這時我媽跑上來,說四碗粥也不值錢。

  這些人大晚上的抬棺材出殯,想來是有難處,就算了吧。

  正要扶他們起來,街東頭突然傳來「咯咯咯」一聲雞叫。

  我知道準是張寡婦家的大公雞,那雞每天凌晨四點準時打鳴。

  四個男人聽到雞叫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

  連滾帶爬,連那棺材都不要了,竄起來就跑。

  一眨眼就沒了影兒。

  我和我媽盯著棺材,顯得不知所措。

  這到底啥情況?

  我媽跺著腳數落我,怪我不該動手。

  像個地痞子似的,肯定是把人家給嚇到了。

  這條街天一亮就是鬧市,棺材擺在大馬路上肯定不合適。

  我和我媽合計了一下,死者為大。

  不能讓趕集的看熱鬧,先把棺材抬回家去吧。

  這條街上就沒人不認識「燒烤西施」的,天亮之後準會有人來認領。

  四人抬的棺材兩個人搬肯定有些吃力,我年輕力壯還好,我媽抬著走了沒兩步就跌了一跤。

  棺材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那棺蓋也順勢滑落。

  我把我媽扶起來,回頭一瞥,瞅見棺材裡的屍體卻是大驚。

  只見棺中躺著一個妙齡女子,粉黛妖嬈,鳳冠霞帔。

  一個出殯的死人,竟是穿著新娘子的喜服。

  這到底是辦紅事還是白事呀?

  而且這打扮還不像是現代的嫁妝,我外婆那輩人出嫁也不會這麼穿呀。

  我媽看了也覺得奇怪,但這棺蓋都崩開了就更不能讓她擺在大街上了。

  兩人一路抬一路歇,好不容易把棺材弄回了家。

  知道不吉利,自然不敢往堂屋裡送。

  露天擺在院子裡又怕下雨,索性暫放在了柴火房裡。

  可之後等了好幾天,也不見有人來取棺材。

  我和我媽有些急了,大冷天的倒不怕屍首腐壞,只是這麼口棺材一直擺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

  於是我媽就到街上去打聽,最近誰家死了人,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我媽買了瓶花露水兒,讓我沒事兒就去給那女屍噴噴。

  咱做食品生意的,可千萬不能讓家裡有味兒。

  我每天都去看女屍幾次,她在柴房裡擺了一個多禮拜。

  身上儘是脂粉的香味,而且她面容如生,仿佛一個睡著的活人。

  噴花露水反倒有些多餘。

  三月中旬便是穀雨,眼看氣溫要回到零上。

  我和我媽商量了一下,再等七天。

  要是還沒人來取,就直接送三里墳的亂葬崗子給埋了。

  可就在兩天後,家裡出了事兒。

  我媽在出攤的時候暈倒了,送到醫院一查,已是癌症晚期。

  我媽是個苦命女人,當初舅舅要娶媳婦兒,外公出不起彩禮。

  就把我媽嫁給了個有錢的老男人,算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這事兒有多離譜呢,我爸比我媽整整大了兩輪,也就是二十四歲。

  好在我爸人不錯,懂得疼媳婦兒,在世的時候一直沒捨得讓我媽吃苦。

  可九五年他人就走了,我媽終究是扛起了養家的重擔。

  這些年她起早貪黑,供我讀書,但我並不爭氣。

  高中畢業大學沒考上,索性回家幫她做生意,我媽這病都是累出來的。

  這些年娘倆攢了些錢,可病來如山倒。

  面對高額的化療費用,那點錢又能起得了啥作用呢。

  我媽就跟我說:「天兒呀,咱不治了,反正也治不好,那點錢留著你將來娶媳婦兒。」

  我叫楊天一,小名天兒。

  我不聽我媽的,背著她四處找人借錢。

  可這年頭,除了吃屎,恐怕沒有比借錢更難的事兒了。

  實在沒辦法,我晚上繼續擺攤,白天跑工地,一個人干兩份活。

  忙得連我姓啥都忘了,折騰了半年,家裡的積蓄花了個乾淨,但我媽還是走了。

  我在家裡頹廢了半個月才從傷痛中緩過來。

  一個人也得活,整理一下,打算繼續做夜宵生意。

  這時候才恍然想起一件事,媽的,把柴房裡那死人給忘了!

  那棺材是三月三抬回家的,如今已過了重陽。

  六個月時間,中間還有三個月的酷暑。

  我都不敢想柴房裡將會是怎樣一幅景象。

  可這房子我還得住呀,必須得清理掉。

  於是我找街上賣魚的老陳借了身皮套子衣,又蒙了七八個口罩,就差整個防毒面具了。

  滿心忐忑,打開了柴房的那把老鎖頭。

  我眯眼進屋,掀新娘蓋頭般小心翼翼打開棺蓋,隨後卻並沒聞到什麼異味。

  低頭一看,整個人愣住了。

  棺中女屍和我當初抬回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半年時間竟絲毫沒有腐壞。

  我取下口罩,整個柴房仍然瀰漫著淡淡的脂粉香味,這可奇了怪了。

  難不成是瘦肉精、地溝油吃多了導致的?

  我這人有個毛病,拖延症。

  什麼事兒不到火燒眉毛就不知道急,比如小時候寫暑假作業,那非得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挑燈夜戰。

  心道反正這玩意兒不會壞,而且在家擺了半年多了,再擺個幾天也無妨。

  等我什麼時候得空了再處理吧。

  這一拖又是半個多月過去了。

  也是因為拖延症的毛病,我媽走後,我做生意沒以前那麼積極了。

  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想說這輩子就這樣了,當條鹹魚吧。

  可鹹魚也有夢想。

  我擺夜攤的旁邊是一家髮廊。

  理髮的孫師傅有個女兒叫孫小翠,比我大兩歲。

  這姐姐可真是我那時候的白月光。

  孫小翠有多漂亮呢,就這麼說吧。

  她平時往髮廊一坐,理髮的客人盯著她瞅,孫師傅不小心把人耳朵剪了,那人硬是出了髮廊才覺得疼。

  不過漂亮歸漂亮,追她的人也多。

  或許是這些年來我鍥而不捨每晚給她送免費的夜宵,她終於答應跟我處對象了。

  但是有言在先,要娶她,二十萬彩禮,一個子兒不能少。

  我犯起了難,把我剁來賣了也湊不出二十萬呀。

  更何況我媽生病已經把家裡的錢花光了。

  如今除了那套胡同里的舊房子,我是一無所有。

  但這麼好的機會我又實在不甘放過,我從十來歲就迷上了孫小翠,夢裡可能都見了她幾百回了。

  說巧不巧,就在三天後。

  街道辦傳來消息,說是老胡同要拆遷。

  考慮到老房區很亂,違章亂建的也多。

  所以拆遷不按面積賠款,而是按人頭算。

  八歲以上,一個人頭算十萬塊。

  我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憂。

  拆遷是好事,可怎麼他媽的就不能早半個月呢。

  非得我媽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拆,讓我足足虧了十萬。

  重點是差這十萬我的終身大事就耽誤了。

  那時候戶籍制度不算完善,身份證都能造假。

  為了孫小翠,我動了歪腦筋,乾脆找個人來頂人頭。

  可街坊鄰居對我都熟,找個熟人肯定會被舉報的。

  思來想去,柴房裡那位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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