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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來了位城羽營的大人

2024-12-06 19:19:27 作者: 十里豆沙包
  沈如綾卻不看她一眼。

  揚聲怒道:「磨蹭什麼!脫完了還不趕緊把人拉出去!」

  「小姐!」錦鳶淒聲道,「拂冬跟了您十年啊——」

  她還未說完,沈如綾便厭惡著將她踢開,指著她怒聲道:「再敢多說一句,我讓婆子一齊把你扒了拉出去!」

  「錦鳶——」

  拂冬滿目含淚,眼中皆是絕望,臉色煞白,嘴唇因憤怒而發顫,「不必為了我連累你!這樣的主子…不值得你我再求她。」

  沈如綾擰著眉,厲聲道:「婆子都死了不成!還不把人拖出去!」

  婆子將拂冬剝得只剩下一件護體的肚兜。

  連拖帶拽的將她帶出去。

  錦鳶望著拂冬含恨離開的眼神,眼中眼淚止不住簌簌滑落。

  沈如綾發了一通怒火,面色愈發差勁,命人扶她回去歇息。

  入夜後,從外面傳來消息。

  說,拂冬跪滿一個時辰推開了看守她的婆子,跑去國公府正門口撞梁自盡。

  錦鳶正坐在燈下,打著絡子。

  這個消息從妙辛口中說出來時,她晃了神,手中的步驟錯了,打成了死結。

  妙辛忍不住落淚,「幸而小門處的小廝…見拂冬那般跪在門口不忍心…偷偷去告訴了她的爹娘…在正門口撞了後…她爹娘兄長帶著她去了醫館…生死尚不知…」

  錦鳶低下頭,想要拆開死結。

  卻發現自己指尖怎麼也捏不住繩。

  妙辛湊上前,握住她的手,哽咽著問:「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為何要那麼羞辱拂冬…」

  錦鳶抬眸,張了張唇。

  想說…

  是因為沈如綾或許是有了身孕…怕被錢氏知道…而拂冬僅僅是因為擔心她叫了一聲,讓錢氏看見她吐了,才這般惱怒。

  可這些話,她不能說出口。

  「我也…不知道。」錦鳶眼瞼壓下,擋住自己的眼神,「許是…因她今日胃口不好,在亭子裡吐了一回,脾氣暴躁些,一回來就訓斥拂冬。」

  妙辛驚愕的睜大眼,「僅此…而已?她就命人脫了拂冬的衣服?!」

  錦鳶渾身無力,放下手中已拆不開的絡子,將回院子後的經過仔細告知妙辛。

  妙辛沉默片刻後才落淚著道:「拂冬也不曾說錯…也不怪她要去國公府門口自盡——定是被羞辱至極了,連老子娘、兄長都不顧了,也要去門口叫外頭人都知道國公府里的嫡小姐是個什麼品性。」

  錦鳶也跟著垂淚。

  她們都是一起長大的丫鬟。

  拂冬的事,難免令她們唇亡齒寒。

  或許下一個,就是她們。

  這一夜,院子裡不少丫鬟們徹夜難眠。

  挽夏與拂冬情同姐妹,拂冬與椒葉又是一個屋子裡的,偏偏今夜又是她們二人值夜,怕是煎熬難受。

  錦鳶一夜無眠。

  閉上眼,就想起拂冬離開時的眼神。

  她想…

  若是她知道拂冬起了絕念,就是她要被沈如綾命人一併扒了衣服拖出去跪著,她也定要攔下。

  可是——

  世上從無若是。

  她只盼著沈如綾是真的懷孕。

  盼著趙府早日知曉、早日退婚!

  *

  沈如綾身邊的大丫鬟被罰脫光了衣服跪在門外,最後跑到國公府門口撞梁自盡。

  街上人來人往,不知多少人都看見了。

  況且拂冬心存怨恨,撞梁前還叫了一聲『沈大小姐你對一等女使如此心狠手辣!奴婢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放過你!』

  又不知多少人都聽見了去。

  今年秋日就要大婚,貼身女使含恨跑到門口自盡,這事傳入趙家、再謠傳出去,她沈如綾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連帶著國公府也要擔上教女無方的名聲。

  更何況京城最近人心惶惶、國公府中還偷偷收留了胡人!這豈不是將國公府往風口浪尖上推!

  國公爺大怒,若非錢氏攔著,早已要對沈如綾動家法,最後罰沈如綾去宗祠跪了一夜。

  這件事,由錢氏出面擺平。

  她做主還了拂冬的身契,又給了他們家一百兩銀子封口,再將他們家安排去下面的莊子上當管事。

  不在國公府中留用。

  而沈如綾被罰跪一夜宗祠後,第二日就發燒病倒了,身上淅淅瀝瀝來了月事。

  錢氏才受國公爺訓斥,眼下雖然心疼女兒,但未請大夫上門診治。

  沈如綾則是因來了些月事鬆了口氣。

  這日午後,錦鳶正守著沈如綾小憩。

  門外傳來莊婆子與挽夏說話的聲音,沈如綾本就睡得淺,很快就被驚醒,問了聲:「門外是誰在說話?」

  挽夏這才引著莊婆子進來。

  午後天氣晴朗,屋子裡光線也亮堂。

  莊婆子入屋來請沈如綾的安,卻見她一張臉發白,唇色淡,眉尖若蹙,一副羸弱之態,內心不禁有些吃驚。

  「母親差遣你來所謂何事?」

  沈如綾撐著胳膊緩緩起身。

  錦鳶上前在她身後墊了兩個引枕。

  莊婆子見人三分笑,對沈如綾亦是恭敬十足,先是請了安,才回道:「是夫人命奴婢來傳個話,外院門上來了位城羽營里的大人,要請錦鳶姑娘去問話。」

  沈如綾略挑眉,輕蔑的掃了眼錦鳶,「問她?問什麼話?」

  而錦鳶在聽見城羽營這三字後,後背僵住。

  心慌了一瞬。

  莊婆子:「聽說是為了花燈會上的胡人一案。」

  沈如綾皺眉,語氣有些直衝:「花燈會都過去那麼久了,為何現在才來尋人問話?」

  莊婆子搖了頭,無奈回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沈如綾抬眸,淡淡看了眼木訥寡言的婢女,出聲吩咐道:「既然母親派人來叫,你就去罷。只是記得一件事——」她略加重了些語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記牢了,別丟了國公府的臉面,記住了嗎?」

  錦鳶屈膝,語氣恭敬著應道:「奴婢記住了。」

  才跟著莊婆子出院子去。

  在路上,莊婆子狀似無意的同她閒聊幾句。

  「錦鳶姑娘侍候綾姐兒也有多年了?」

  「是,有八年了。」

  「瞧我這記性,」莊婆子笑了一聲,「我是從下面莊子裡上來的,來府里也沒多久,姑娘可別惱老婆子記不住事兒。」

  錦鳶自然道不敢。

  說了幾句後,莊婆子便問起沈如綾的身子。

  「夫人也掛念綾姐兒身子,只是恰逢年中,莊子鋪子都來交年中的帳本,實在抽不出身來,今日命我來,也是想讓我看看綾姐兒,綾姐兒瞧著像是又瘦了不少,精神看著倒是還不錯。」

  錦鳶聽她打著夫人的旗號,仔細的一一回稟,連著月事如何、用飯如何都仔細說了。

  「聽著綾姐兒胃口也不大好,如今算著時節恰好入夏了,許是苦夏胃口不濟,我回去稟過夫人,請廚房裡做些開胃的菜色送來。」莊婆子看她面色凝重,還不忘寬懷一句,「姑娘不必緊張,我隨口一問,不妨事。」

  錦鳶垂首謝恩。

  她雖因沈如綾身上來了月事而失望,但沈如綾對顧生的思念不減反增,等到康復,不愁沒有下一次『私會』的機會。

  她的不安,與沈如綾無關。

  是因門外侯著的『城羽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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