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不成功便成仁

  「好吧，聽好了！」秦征說道：「橫塘孤影、萬紫千紅、長河落日……」

  隨著秦征指點，形勢陡然逆轉。

  三個黑衣人節節敗退。

  「碧帆遠影，大浪淘沙、風捲殘雲……」秦征最後一句說完。

  戰鬥突然靜止。

  三個黑衣人的身軀，緩緩倒下。

  孫鐵柱激動壞了，沖向秦征：「大哥，抱抱！」

  嚇得秦征躲到夏末凝身後：「抱個屁，準備戰鬥！」

  話音剛落，遠處屋脊上一道黑影跳躍而來。

  秦征一看，就一個人。

  下令：「抓活的！」

  話音剛落。

  砰砰砰……

  嗤嗤嗤……

  數道寒光從兩側屋脊射出。

  那個奔行而來的黑衣人大吃一驚，顯然不知道這裡有埋伏。

  身形一晃，躍下屋脊。

  砰！

  一聲弓弦悶響。

  來人還未落地，身體還在懸空。

  一道寒光從秦征袖子裡飛出，瞬息而至，貫入黑衣人的小腹。

  弩箭強大的慣性作用帶著黑衣人砰的一聲，釘在了一家已經打樣的店鋪牆上。

  來人似乎瞬間被抽空了力氣，軟塌塌掛在那裡！

  「鐵柱，去，抓活的！」秦征下令。

  「是！」孫鐵柱興奮地跑了過去。

  「公主！」

  一道人影從街上跑來。

  袁世清晚來一步，驚愕地看著滿地屍首和孫鐵柱提著的那名黑衣人。

  「你們，你們……」袁世清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秦征他們居然殺了這麼多人？

  之前可是把他急壞了！

  夏末凝神采飛揚地說道：「袁伯，我師父特勤老厲害了！」

  袁世清一哆嗦。

  抬頭看去，只見兩側屋脊，十幾個夜行者，跳躍著離去……

  丞相府。

  夏比圖和夏盡忠坐在書房裡。

  夏比圖閉目養神，夏盡忠有些焦躁不安。

  「報！秦征和公主殿下、大內侍衛總管袁大人，來了！」

  突然，外面有人匯報。

  夏盡忠臉色驟變。

  夏比圖霍地睜開眼睛，長嘆一聲：「盡忠，這就是你出手的後果。」

  說完，起身出門。

  夏盡忠臉色極其難看，跟在後面：「義父，一人做事一人當！」

  夏比圖冷哼：「秦征不是來殺你的！」

  夏盡忠一怔：「不是來殺我的？」

  夏比圖沒說話。

  門口。

  夏盡忠看見孫鐵柱手裡提著的，已經被撤去面巾的老者，臉色又是一變。

  這位可是這次刺殺行動的帶頭人，北辰在帝都密探中的最強者。

  還是他義父介紹給他的。

  居然被生擒了？

  夏比圖只是掃了一眼，沒說話。

  秦征也沒搭理夏比圖，而是看著夏盡忠，說道：「你還記得你許諾過，殺我失敗一次，就為我做一件事？」

  夏盡忠點頭：「說過！」

  坦白承認：「這次刺殺行動，我是主使。秦大人，要殺要剮，隨便！」

  秦征點面無表情，看著視死如歸的夏盡忠，淡淡地說道：

  「現在，你殺了他，以前的欠債，一筆勾銷。否則，我會滅了你的復貞教。但，我會讓你活著！」

  夏盡忠一哆嗦，讓他眼睜睜看著復貞教毀滅？

  殺人誅心？

  此刻，那個被扔在地上猶如爛泥的老者，費力地抬起頭，看向夏盡忠，有氣無力地冷笑道：

  「你若殺我，你知道後果！」

  夏盡忠猶豫了。

  要是殺了這個北辰刺殺者，北辰必與他反目成仇。還會暗殺他，甚至暗殺復貞教人等。

  但要是不殺，就違背諾言，名聲就壞了。

  以後誰還與他結盟，誰會與一個沒有信譽的人來往？

  他不殺，秦征也會滅了復貞教！

  秦征這招太狠了！

  兩個條件，哪一個他無法承受！

  這就是個死局！

  夏盡忠夭折後槽牙，對秦征說道：「我是說過，但也說過要力所能及！」

  就這一句話，夏比圖的老臉抽動了幾下。

  就是那個黑衣老者，都露出鄙夷的目光。

  夏盡忠老臉通紅。

  他知道，自己這句話代表著什麼。

  夏盡忠求助的目光看向義父夏比圖。

  他知道，只有義父能救他，能救復貞教。

  夏比圖心裡長嘆一聲。

  露出苦澀笑容：「秦大人，我在中心城購置的房產，都歸你了！」

  多餘的一句廢話也沒說。

  秦征微微一笑。

  突然，從孫鐵柱手裡奪過滴血的寶劍，手起劍落。

  咔嚓！

  黑衣老者人頭落地！

  除了夏比圖，所有人皆是大吃一驚！

  夏末凝和孫鐵柱一哆嗦，震驚地看著秦征。

  一向斯斯文文的秦征，居然敢殺人？

  而且毫不手軟？

  袁世清的眼眸都是猛地一縮。

  秦征的舉動，大出他的意外。

  一直以來，他以為秦征就是個文弱書生。

  夏盡忠臉色蒼白，腿都抖了。

  他也沒想到文人秦征如此狠辣，殺人眼皮都不眨！

  怪不得義父一直把秦征做為勁敵！

  只有夏比圖平靜地看著。

  他和秦征是一樣的人。

  他們，輕易不殺人。

  但，從不畏懼殺人！

  甚至，狠起來，他們比任何人都要狠！

  蒼啷！

  秦征扔掉寶劍，一句話沒說，掉頭就走。

  夏末凝和袁世清以及孫鐵柱，趕緊跟著離去。

  撲通！

  夏盡忠坐在了地上。

  夏比圖看了一眼夏盡忠，長嘆一聲：

  「這個諾言，你是不是覺得沒什麼？你錯了，這個諾言等於是你的第二條命。它能讓你無休止的刺殺秦征！」

  夏盡忠汗如雨下，但堅持認為：「義父，北辰可是一個大國，秦征怎比一個大國勢力？復貞教可以依靠北辰，光復大貞。」

  「依靠北辰？」夏比圖冷笑：「你若是了解北辰，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盡忠，你是不是以為秦征給你的選擇是死局？你錯了，他是在幫你。」

  夏盡忠一怔：「他幫我？」

  夏比圖滿面滄桑之色，說道：「他其實是在幫我，他可憐我，可憐我雖然不遺餘力，卻依舊不能把你培養成一個有資格復國的世子。」

  夏盡忠不可置信。

  看著夏盡忠的表情，夏比圖就知道他不信。

  「唉，當然，秦征也沒納悶好心。他每次出手不會只有一個目的。

  此次，他是在測試你的人品，給我看。你若是殺了北辰密探，你符合君子之名。你若撕毀承諾，就能讓我看到你的真正人品。

  這是一箭雙鵰。但你要是認為他只有這兩個目的，你就又錯了。你一旦選擇錯誤，他的目的就是在毀你道心。你的道心不是修行，而是復國！」

  夏盡忠面如死灰。

  「發於義理之心，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義父之所以跟你說得這麼明白，是希望你不要被他毀了道心。」夏比圖說完，也沒管夏盡忠，轉身回府。

  夏盡忠的行為，讓他十分失望！

  他不在乎夏盡忠對他是否忠心，他只想完成對琴心的承諾。

  這些年，他真是不遺餘力。

  甚至，都沒時間管自己的親兒子。

  可是，他還是失敗了。

  此次，夏盡忠主動毀掉承諾，相當於自毀道心！

  經此一役，哪怕他這個義父跟夏盡忠說出來秦征的目的，夏盡忠的道心卻也遭到重創了。

  很難恢復!

  秦征的一箭三雕，不可謂不狠，這是一副猛藥。

  夏盡忠要是堅持下來，就是成功。堅持不下來，就是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怪秦征，反而心生敬佩。

  要是換做他，他做不到幫助敵人，磨鍊敵人。

  夏比圖十分自責，是他的錯，是他沒能培養好這個義子！

  他對不起琴心。

  義子廢了，他只能親自出手了！

  雖然這麼做會被秦征瞧不起，但，他別無選擇！

  幫助夏盡忠復國大貞，這是他對琴心的承諾。

  他沒教育好夏盡忠，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