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來是你

2024-11-30 16:05:34 作者: 沈鬱白
  馬背之上,少年一襲略微緊身的黑衣將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墨發高高豎起,濃郁細密的髮絲於風中恣意飛揚,膚色白皙,眉目分明,微微上揚的眼角洋溢著本人的放蕩不羈。

  垂眸與懷中少女四目相對,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輕微擦破皮兒的臉頰上,再往下,風兒吹起她的衣袖,玉藕似的手臂不知何時弄的深色淤青,十分刺眼,少年神色不可察覺的冷凝了些。

  不過三日未見,安垚感覺身邊的葉染與之前的有些不同,他周身的氣息沒有了之前那般溫潤脆弱,反而有幾分狠厲危險的存在。

  可眨眼一看,他仍然是那個雙眸純黑明淨,無欲無求內里透著璀璨星光的葉染。

  腰部被健而有力的手臂環繞,帶給她無窮的安全感。

  「坐穩。」

  沉沉的男聲於頭頂響起,馬兒蹄如急雨,穿過郊外,於山腳一片密林深處停歇。

  眼前出現一家小院,院中翠竹挺拔,草木生生。

  雲煙、飛鳥、蕭風、清漪這裡的一切,散發出寧靜的美。

  葉染抱著她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少女輕飄飄的,一點重量都沒。

  安垚驚異發愣,雙手抓緊他的衣角,似是還未從逃跑中回過神兒來。

  頭髮亂糟糟的,水靈靈的杏眸看著周圍,像是在問他這是哪裡。

  葉染自然不會告知她這是專門用來幽禁她的地方。

  昨日他在探查門主失蹤的任務時,途中不經意間瞥見京城來的官兵拿著她的畫像到處尋人。

  恐她落入官府之手,於是快馬加鞭一路追隨來到岐城,恰巧碰見迎面跑來的她。

  小小的身軀跑的晃晃悠悠,像只被人圍困無助的小兔子。

  葉染抬手將安垚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撫到耳後,告訴她:「此處本住著一對老夫婦,前不久被兒女接入城內,我曾經偶然救過他們,老人見我無父無母無家可歸,臨走時,將這兒留給了我。」

  少年眼眸清澈,眉眼溫順,編造謊話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安垚點點頭,看向前方,思索著曾救過他一次,如今他又救了她,當真是有緣。

  葉染勾勾唇角,順理而然地牽著她的手,將人帶入屋中。

  窗邊擺放著兩盆花草,簡便的桌椅床榻,屋子裡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見她如此拘謹,葉染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耐心問道:「現在能告訴我發何事了嗎?」

  安垚望著他,抿了抿嘴,迴避般別過頭去。

  想起客棧內男女媾和的駭人場景以及後來發生的種種。

  羞澀、恐懼的情緒縈繞著她,她不想將這些不堪的經歷告知於他。

  她手指微微顫抖著,牙齒輕輕咬著唇瓣,在葉染的注視下眼尾漸漸泛紅,內心的委屈痛楚早已寫在了臉上,卻忍著一副堅硬的樣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搖著頭,告知他自己沒事。

  葉染怎會信?罷了,她不說他自有法子知道。

  他轉身去櫃中拿出消腫藥膏,坐在她面前,在她茫然的神色下,捲起她的袖口,露出發腫發紫的淤青。

  一邊給她塗藥,一邊問她:「如何弄傷的?」

  安垚另一隻手比畫,表達:「不小心撞的。」

  瘀青上兩道指甲印子顯眼的很,居然告訴他是撞的,連慌都不會撒。

  葉染輕哼一聲,神色淡淡,若有所思。

  他並沒有刨根問底,只是說了句:「這般不小心。」

  安垚咬著唇,再未回他的話。

  窗外忽傳來轟隆隆的打雷聲,天空不知何時被烏雲占滿。狂風驟起,吹的院中竹葉沙沙作響。

  安垚看向窗外,好似要下雨了。

  她面上毫無一點精氣神,蔫蔫的。

  葉染不知她這幾日經歷了什麼,為何會被官兵追查,為何會如此狼狽。

  她此時不開心,他同樣覺得不舒服,心中極其不爽。

  他去廚房弄來一盤桂花糕,說是要下山去城中買把傘,囑咐了她三兩聲,而後人便去了。

  安垚約有一日未曾進食了,捻起桂花糕放入口中,香味濃郁,口感鬆軟,咀嚼起來又十分有韌勁,微甜而不膩,比她在皇宮中吃的還要好吃。

  頃刻間,冷雨淅瀝而下,寒意陣陣襲來,安垚望向葉染離去的方向,心想這傘非買不可嗎?

  岐城,

  勁風猛烈的搖晃著樹枝,陣陣雷聲轟鳴不斷,大雨涮涮。

  黑衣少年單手撐一把暗紅色紙傘,行走在人跡寥寥的街道上。

  止步於告示牆前,面無表情地將少女的畫像撕下。

  踏進紅香樓,

  花花綠綠的妓女們看清來者是誰後雙眼放了光似的小聲嘀咕,一個個的卻又不敢上前。

  這位少年郎每次來都是找鴇母問事兒的,對她們這些風塵女子毫無興致。

  此時,老鴇的聲音從屏障後響起,樂嘻嘻的問:「呀!今日什麼風把葉少俠吹來了?」

  葉染聞不得樓內膩人的香氣,煩躁的皺著眉,大步上前敞開畫像問老鴇:「你可知此人為何被官兵追查?」

  老鴇湊前看了眼,忽的臉色一變,轉過身去連連道著不知不知。

  「哎喲!」

  葉染伸手拽住老鴇的頭髮,將人扯了過來,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冷意。

  勾著唇惡狠狠道:「你若不說,待雨停之後我便一把火燒了紅香院,連同此處的每一個人,通通燒死。」

  印象中主子都要忌憚這少年三分,老鴇被嚇的身子發軟,臉色泛白,求著少年放過。

  葉染收手,嫌惡的在桌布上擦了擦指尖。

  「說。」

  老鴇顫顫巍巍,將第一眼看到安垚,再將她抓去,以及送回來後,還給她換了身新衣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見葉染不為所動,她又接著講:「葉少俠,莫非你也要練欲歡蠱?我可是驗過了,這女子是難得的極品。」

  「至於官兵為何會抓她,這我是真不知道。」

  少年神色令人難以捉摸,沉聲問:「驗?如何驗?」

  他不過是想來得知官兵為何處處抓她,不料從老鴇口中套出這些話來。

  老鴇一一道來事情的經過緣由,最後略帶惋惜的講:「這姑娘定是大戶人家出身,皮肉嫩的一掐就青,唯一不足之處就是她是個啞巴。」

  她殊不知自己在死亡的邊緣試探,臉色漸漸緩了過來,以為少年不會再放火燒她這紅香樓了。

  頭頂響起冷凝到極點的語調:「哦,原來是你。」

  老鴇不知所以,臉上充滿疑惑。

  只是下一秒,少年手起刀落,見血封喉。

  老鴇驚愕的雙眸中映出少年魔鬼似的面孔,當她反應過來,喉嚨已被利刃劃開,血液噴涌而出。

  目睹殺人了,樓內女子們四處逃竄尖叫連連。

  夜深,

  雨停了,山間薄霧瀰漫,空氣中充斥著泥土與花的清香。

  葉染回到小院,室內燭光微暗,透過窗戶,竟看見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安垚。

  他推門而入,快步來到她跟前:「你怎麼了?」

  安垚抖的厲害,聽不見人說話似的緊緊抱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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