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啞巴
2024-11-30 16:05:34 作者: 沈鬱白
老鴇上前拍拍安垚的臉頰,笑眯眯道:「安分些,免得受皮肉之苦。」
少女雙眼通紅,張開嘴求救,可無論如何也打不出聲,此時街上並無行人,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帶入樓內。
老鴇喚來侍女一左一右摁著安垚將人帶到二樓關著其餘九名雛女的屋內。
裡面的少女聽見動靜,紛紛縮在角落抱成一團。
最小的十一二歲,最大的也就十六七歲,個個面容姣好,身姿曼妙。
只是與真正的美人比起來,相差甚遠。
老鴇扭著粗壯腰身慢悠悠走來,揮舞著手中團扇,看了看角落,又看了看安垚:「害,還是你瞧著最順眼。」
安垚直直地盯著老鴇,不掙扎也不鬧,眼下只能自己想辦法逃脫,看這酒樓的裝飾,猜測正是話本中里講的男女尋歡作樂之地。
安垚表面鎮定,可煞白的小臉,以及微微顫抖的指尖,已然暴露了她的恐慌。
到底是個未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第一回遇到危險能穩重至此已是非常難得。
老鴇發覺不妙,嘶的一聲,忽然伸出手對著安垚的小臂擰了一把。
她被疼的眼角落下淚珠,卻不見得叫出聲。
老鴇拍著大腿:「糟了,這丫頭是個啞巴!」
上頭雖沒說不能找啞巴雛兒,可……罷了罷了,長的如此水靈,已是上等貨,不會說話也沒啥。
「把她給老娘扒了。」
安垚被按在床上苦苦搖頭,痛苦萬分。
從小到大,除了餵養她的奶娘,無人瞧過她的肢體,眼下被這麼多雙眼睛瞅著,她除去羞恥,想要死的心都有了。
「呦!當真是極品。」
老鴇悠悠誇讚。
伴著細微痛,安垚無比羞澀的別過頭,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老鴇驗完身,嘻滋滋離去。
安垚臉上已經布滿淚痕。
侍女重新給她穿好衣裳,掛在腰間的紅竹碰到床尾發出清脆響聲。
安垚抱著雙膝蹲在床腳,眼神中絕望到底。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飄來一股香氣,濃郁迷人。
被關在裡面的十名少女吸入香氣後,昏睡了過去。
當安垚重新有了意識時,周圍的環境已大變。
陰暗、黑森。
少女們被關在地牢。
安垚的羅群上沾染了灰塵,晨時梳理好的秀髮也變得凌亂不堪。
感覺頭暈眼花,她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皺著眉頭,抬頭之間,發現手腕與腳腕被套上了鐵鏈。
雜草之上,其餘的女子還未醒來。
她意識到老鴇抓她們另有圖謀。
牢房上方有一扇窗戶,可瞧的見空中的星辰。
已是夜間了。
她不知接下來會面臨什麼,就怕會喪命於此。
踏踏踏——
牢房外面傳來陣陣腳步,安垚聞聲閉上雙眼假裝昏睡。
老鴇討好般的聲音從外頭響起:「這批貨保證大俠滿意。」
紫衣男人打開牢門,後頭穿著一襲招搖紅衣的雁朔慢慢悠悠走了進來。
他近日得到一種欲歡蠱,需拿這些雛兒來試試蠱毒的威力。
此蠱分雌雄兩種,蠱毒一旦發作,每隔七日,被下雌蠱者需與服雄蠱合歡作樂,才可解除蠱毒發作時,蔓延全身嗜血之痛。
若未能及時吞下服雄蠱的人的體液,不出兩個時辰,被下雌蠱者便會暴斃而亡,且服下雄蠱的人不會有任何影響。
雁朔盤弄著手中的雙生鈴鐺,目光大致掃視了一番,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鴇見狀,開口道:「少俠,你瞧角落那個,樣貌和身段好的沒話說,堪稱一絕。」
雁朔本無心去瞧,這些女子不過是用來試蠱的容器罷了,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驀地,他的目光被那白晃晃的玉竹所吸引。
走近一看。
紅竹!!!
紅竹怎會在她身上?!
江湖殺手排行榜第一殺手葉染,江湖稱號血染紅竹。僅用一把短小精緻的玉制匕首便從百名殺手試煉閣內殺出重圍,一戰成名,少年手段毒辣、殺人如麻。
多少人慘死在紅竹的利刃之上,光是想想雁朔便已汗流浹背。
區區人命,在葉染眼中不及地上的螻蟻。
見不順眼、太吵太鬧、相貌醜陋、食量過大、行止詭異通通殺。
殺老殺幼,殺天殺地殺空氣。
山間的野狗擾了他清淨,同樣照殺不誤。
取之性命的正是少女腰間佩戴的掛飾,紅竹。
看似冰清玉潔的鑲銀竹段,實際上是一把可以一分為二鋒利的錐形匕首。
葉染平時最喜歡拋著紅竹玩,可謂是刻刻不離身。
象徵著江湖地位的紅竹,若真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從葉染那兒偷了去,此後怕是會被江湖人笑掉大牙。
唯一的可能便是送。
葉染將紅竹贈予了她。
仔細一看,這不正是那日破了他和葉染計劃的女子麼?
憑她能在葉染手裡活下來,雁朔已陷入僵硬說不出話來。
少女滿身污垢,奄奄一息躺在那兒,精緻的面部不知怎的被擦出一道淺淺血痕。
雁朔只覺的頭顱要炸,他千辛萬苦,費盡心思拉近與葉染之間的關係,可不能因這事兒一下子變成仇人。
一巴掌拍在紫衣男人後腦勺上,咬著牙問:「她哪來的?」
毫不知情的兩人被主子突如而來的轉變嚇的直哆嗦。
「是……是在街上抓的……這姑娘生的極為秀氣……哎喲!」
老鴇顫顫巍巍的解釋,話還未說完,紫衣男人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腳將老鴇踹倒在地。
「老東西,你想害死我?」紫衣男人也是看見了安垚腰間的紅竹,想到葉染那個瘋子,心中咯噔一涼。
老鴇不知緣由,跪在地上磕破了腦袋一遍遍求饒認錯。
真他娘遭罪!雁朔咬了咬後槽牙,沉著臉低聲道:「哪來的送回哪去。」
紫衣男人不敢怠慢,與老鴇兩人連夜又將安垚送回了岐城。
安垚裝昏至久,本以為會命喪黃泉,迷迷糊糊的又被帶了回來。
回來後,老鴇還不忘找人給她換上一身新衣裳,梳洗打扮過後,確保她只是睡過去了,這才放心連同她的包囊,將她放到街道邊上。
腳步聲漸行漸遠,安垚偷偷睜開眼睛。
此番經歷,仿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她不敢住客棧生怕再遇見男女做那種事。
夜深人靜,星月暗淡,漆黑一片的街道愈發冷冷清清,只有房檐底下的燈籠在夜色中泛著幽光。
燈籠底端的流蘇輕輕搖曳,照映著近處花草,顯的影影綽綽,分外蕭瑟,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安垚找了個巷子角落,抱著包囊縮在一起,靜靜等待天亮。
不知何時睡了過去,醒來時已天光大亮,街上行人匆匆。
她揉了揉發麻的小腿,目光被遠方聚成一團的百姓吸引。
告示牆上赫然貼著一幅少女畫像,守在旁邊的官兵拉著百姓一個個詢問,有無見過此人。
走近前一瞅,安垚呼吸一滯,脊背僵硬,慢慢迴轉過身,快步離開。
告示牆上貼的正是她的畫像,只不過上面並未說明她是誰,只寫著尋到此人者賞黃金萬兩。
「姑娘,我瞧著你好似畫中人。」手腕忽然被人抓住,老媼的聲音從側邊響起。
安垚連忙伸手擋住臉甩開老媼跑向遠方。
老媼緊隨其後,大喊:「哎哎哎!你別跑!大家快來啊,我找到那畫中女子了。」
那頭兒的官兵聞言趕來,去追跑在前面的人。
不知繞了多少個彎兒,後面的人依然窮追不捨,安垚已無力氣再跑,正當她不知道怎麼辦時,腳下忽地一輕,整個人被攔腰抱上馬背。
只聽見少年清脆嗓音「駕!」一聲,馬兒四肢飛奔,一路衝出城門,甩掉了官兵。
安垚回過頭看,救她之人正是幾日不見的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