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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監視我好玩嗎

2024-11-30 15:35:51 作者: 沈鬱白
  車內溫度升高,伴隨著女人嗚嗚咽咽的吟嚀。

  他似乎落了淚,居高臨下的壓著她,欺負她,求她:「你試著愛一下我,常妤。」

  ……

  到家後,費錦抱著常妤去洗澡。

  她醒了,但全程是乖的。

  常妤眼尾通紅,臉上顯露出疲憊。

  被抱上床的時候,她已昏昏欲睡。

  ……

  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兩點,

  常妤睜眼,臥室只有她一人。

  思緒混亂,就這樣盯著天花板失神了好久。

  莫名其妙的焦躁。

  莫名其妙的對身邊的人產生厭惡。

  原來有病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她。

  常妤攥住手指,壓抑著心底愈發肆虐不知名的負面情緒。

  她想起小時候病情最嚴重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習蓮和宋伊嵐對話里的中度焦慮症是什麼意思。

  她縮在牆角望著房間裡的大人,聽他們討論自己的病情。

  不論何時,她的腦海里只有被綁架期間所見到的恐怖場面。

  一旦想起那些,她就會止不住的顫抖、出汗、肌肉緊張。

  持續的恐懼不安,呼吸急促。

  他們靠近的時候,她會受驚,大叫。

  習蓮每日都會來家裡看她,安撫她,哄她喝藥。

  白天,她乖巧的配合習蓮治療。

  晚上,她把自己鎖在浴室里,趴在馬桶邊緣嘔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遍又一遍的想起那兩個女孩被殺害的過程。

  再後來,她開始了一系列傷害自己的行為。

  故意淋雨、用水果刀劃破手臂、用頭軀體堅硬物體……

  有一次,她無法控制情緒在心裡亂竄,她被折磨的快要瘋掉,痛苦之中,她將鋼筆對著手心刺入。

  剛好,常慕那時端著牛奶擰開她的房門。

  他親眼看到她用鋼筆扎進手指,血液流到桌面。

  常慕手裡的牛奶落地,玻璃杯碎成渣。

  家裡人聞聲趕來……

  她被帶到醫院,處理好手上的傷口,再一次,接受心理治療。

  她又聽到幾個陌生詞彙,中度焦慮症、輕度抑鬱症、MECT治療。

  什麼是輕度抑鬱症。

  什麼是MECT治療。

  當她被控制在病床上,無助的盯著微弱的燈光,手指頭緊張的的撥弄著床單的邊緣,動作無力又機械。

  醫生和護士們忙碌地準備著治療所需的設備,他們的對話聲,和儀器的嗡嗡聲,在寂靜的病房中迴蕩。

  她害怕的閉上眼睛,試圖屏蔽外界的一切,但那些聲音卻像無形的波紋,不斷地衝擊著她脆弱的神經。

  隨著麻醉劑的緩緩注入,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仿佛所有的痛苦和焦慮都消失不見。

  然而,就在她即將陷入沉睡時,一種強烈的恐懼感突然襲上心頭。

  她感到自己的心臟狂跳不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試圖掙扎,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一樣,動彈不得。

  ……

  他們在她的身上連接好監測設備,在她的頭部放置電極,直接傳遞電流來引發大腦的抽搐。

  ……

  她在十二歲至十三歲的時候,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MECT治療。

  手術結束,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短暫的失去了一些記憶,忘掉了周圍的人。

  可它不會永遠將那些記憶抹除。

  多次的MECT治療起了作用,她也終於知道了那些詞彙之意。

  ……

  只要不觸碰那段記憶,似乎一切都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那天,警察走進家門。

  提起當年的案件,說出周遼這名字。

  那一瞬間,塵封在心底的記憶翻湧而出,她被打回十幾年前。

  那一刻,時間停止,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崩潰的呻吟。

  她知道,自己可能又要生病了。

  熟悉的焦躁心悸感。

  不斷浮現在眼前的幻覺……

  ……

  常妤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起身走進浴室。

  洗完臉,她的精神狀態才好了一些。

  她看著鏡子裡臉色蒼白的自己,瞳孔黑而無神。

  一個小時後,常妤踏進了市第一醫院的精神科。

  ……

  CE集團大廈頂部,

  裴矜看了眼費錦,翹起二郎腿隨手拿來旁邊架子上的書籍,翻閱。

  「你猜我那會兒在醫院看到誰了。」

  費錦處理著手頭的公務,語氣冷淡:「有話直說。」

  「常妤。」

  看他神色一頓,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裴矜笑了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從精神科走出來的。」

  ……

  傍晚六點,天邊紅霞未落,空中下起大雨。

  常妤喝完藥,將剩下的藥藏進客房的柜子里。

  她望著窗外,雨滴沖刷著眼前的玻璃,外面的景色模模糊糊。

  習蓮的話縈繞在腦中。

  「你的病狀應該是由焦慮症所引起……常妤,你該早點過來檢查病情的。」

  「情感淡漠症也被稱為情感麻木,或情感冷漠,是一種常見的心理狀態,表現為個體對他人的情感反應減弱,對周圍事物的興趣下降,以及對自己情感體驗的減少。」

  「情感淡漠症會讓你對社交活動失去興趣,難以與他人建立深入的情感聯繫,可能會讓你在無意識中,傷害到他人,或者傷害自己。」

  「你這個症狀應該很久了,是你自己沒有察覺到?哎,記得按時過來複查。」

  雨聲淅淅瀝瀝,常妤盯著費錦的車從遠處駛來,進入地下車庫。

  她回頭下意識的看了眼未穿拖鞋的腳,動了動冰涼的手指,轉身去把鞋穿上。

  他一如既往的帶了飯菜回來。

  常妤就站在二樓,俯視費錦。

  費錦抬頭之際,也看到了她。

  目光交織,是他先開口:「下來吃飯。」

  常妤原地不動望著他,過了十幾秒才挪步下樓到餐桌前。

  四菜一湯,一份主食。

  都是她愛吃的。

  坐下後,常妤垂眸細嚼慢咽的吃著,神色卻有些心不在焉。

  他呢,他喜歡吃什麼。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她能感受的到,費錦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臉上。

  於是她忽然抬起頭與他對視,只見他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常妤臉色淡然,放下筷子。

  平淡的問了一句:「你不討厭我嗎?」

  可能這麼多年,自己對費錦的傷害,不止於她目前所看到的這一些。

  以他大少爺的性格,換作其他人估計早就沒法兒在黎城待下去了。

  費錦注視著她的雙眼,想要從中看出一些東西來,可惜她平靜如水,就像是隨口一問。

  他反問:「討厭的話,你會改麼?」

  常妤彎唇道:「不知道。」

  她沒有說不能,而是不知道。

  費錦沒再說什麼,兩個人很少有這麼平靜的相處過,他不想打破這短暫的美好。

  把粥推到她面前:「紅薯糯米粥。」

  「嗯。」飯後,

  常妤回到臥室,喝下的藥物里有安眠的成分,她躺上床沒一會兒就睡了回去。

  再次睜眼時,已是凌晨一點多。

  她被人摟在懷裡。

  橙黃色的燈光中,常妤盯著費錦看了許久。

  往後的幾天,兩人都如今天這般平淡的度過,直到那天,常妤發現了隱裝在臥室的攝像頭。

  她從浴室里走出,擦著頭髮向窗邊走去,胳膊肘觸碰到柜子上的木頭娃娃。

  它掉落在地,頭部與頸部分離,被嵌在腦殼裡的微型攝像頭隨之掉了出來,黑色的,閃爍著紅點。

  常妤拿在手裡,盯著紅點看了很久。

  她神情恍惚,自尊心仿佛被碾碎在地。

  什麼時候裝的……

  為什麼要裝攝像頭。

  他早就知道她的精神有問題了。

  還是說,單純的想要監視她。

  ……

  常妤穿著單薄的睡裙,手裡捏著攝像頭,僵硬的站在客廳。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客廳里愈發昏暗,她整個人仿佛被掩埋在黑暗之中,迷失了方向。

  感到一陣寒意襲來,似乎有無數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她。

  她不知道這棟別墅里是否還裝有其他的攝像頭。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常妤無法容忍自己像個動物一樣,在他的監視下活了這麼久。

  平息了這幾天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她掀翻了桌上的擺放的物品。

  杯子、碟子、書籍……玻璃制的東西落地後發出刺耳的破碎聲,那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迴蕩,像是一記記重錘敲打著她的神經。

  常妤無力地癱坐在地,周圍的寂靜如同無形的重壓,將她緊緊籠罩。

  冷冽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來,無聲地侵入她的體內,常妤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崩潰和憤怒。

  費錦下午參加了一場拍賣會,場上的一套水晶藍寶石首飾被他以一億二千萬的價格拿下,是給常妤買的。

  她值得這世上所有高貴且閃閃發光的東西。

  他帶著禮物回來,

  踏入家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室內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勉強照亮了地板上的幾處角落。

  散落的玻璃渣反射著淡淡的光。

  隱約看到地上坐著一個人。

  開燈後,眼前的一幕讓他瞳仁收縮。

  常妤空洞的雙眼微眯了一下,回過頭目光冰冷的看向費錦,唇角勾起森冷的譏笑:「監視我好玩嗎。」

  費錦停在原地,手指下意識收緊,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隨手將禮盒放在一邊,默了幾秒,解釋:「我在外面放心不下你,所以安裝了攝像頭。」

  常妤從地上起來,白皙的小腿處有著一道淺淺的血痕,看起來卻格外醒目。

  她像是聽到一個笑話,情緒波動較大,聲音嘶啞:「放心不下我?在家裡安裝攝像頭,每時每刻監視著我?這就是你的理由?」

  費錦眼底暗沉,盯著她的眼,他這會兒確實說什麼都沒有用。

  那天,常慕說她可能會出現自殘的極端行為,他想了很久,把攝像頭安裝在別墅里的個個隱蔽的角落。

  他怕自己不在時,她會無意識的自我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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