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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吃錯藥了?

2024-11-30 15:35:51 作者: 沈鬱白
  兩人坐在餐桌上各吃各的,相對無言。

  肚子不是很舒服,常妤喝了幾口湯就放下了碗筷,抽紙擦了擦嘴角。

  她很少直呼費錦的名字,聲音平靜。

  「費錦,我想,要不我們還是提前離了吧。」

  他眉頭蹙了一下,緘默幾秒,黑色的眼睛透露出的冷冽幾乎要凝成實體,目光停留在常妤的臉上,不知道要看出些什麼來。

  他說:「還有六個月。」

  六個月後,他們三年合約婚姻到期。

  常妤盯著費錦因過度用力捏筷泛白的指尖,蒼白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思緒回到兩年前。

  常妤的奶奶是個傳統封建的事業型女人,曾給常妤定了娃娃親,在一次意外中為了救年幼的常妤滾下山崖,得救後落下了病根,在那之後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兩年前的一個晚上,老太太突然病倒在地,醫生告訴時日不多了,讓家屬提前準備。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交代後事,說她想在離世前看到常妤幸福,寓意明確,就是想讓常妤履行當年的口頭定親。

  常妤覺得荒謬又可笑。

  經過商討,長輩們都來讓常妤去跟那個人領證,如了老太太的願。

  面對他們一句又一句的施壓勸說,常妤獨自躲到一處哭泣。

  半夜三更,天台的風很大,是費錦手插兜慢慢悠悠地走來。

  給她遞紙,被她一把打開。

  他居高臨下的說。

  「哭什麼,要不我犧牲一下娶了你?」

  常妤悶聲道:「別煩我。」

  「嘁,隨你。」

  費錦輕笑了聲轉身離開。

  他一走,常妤放聲大哭。

  走了的人又折了回來,百般無奈。

  「你到底要怎樣啊,大小姐。」

  常妤想了很久,抽抽噎噎地說了句,結婚。

  翌日一早,兩人辦理完結婚證去了醫院。

  老太太看著常妤跟費錦手牽手,並將結婚證遞了上來,眼眸慈祥地嘆了口氣,對費錦說要好好對常妤。

  當天晚上,老太太走了。

  下葬之時,所有人都哭的撕心裂肺,只有常妤面無表情的站在人群中,心中毫無波動。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常妤漸漸意識到她是個極度冷血的人。

  「常妤。」

  常妤回神:「嗯?」

  費錦盯著她,那雙深邃莫測的瞳眸噙划過寒冷的暗流,比往日還要深沉濃郁。

  惡劣的問:「是不是任意一個男人都能和你結婚?是不是?」

  是嗎?不知道,常妤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感覺到她此刻處於下位者的神態。

  常妤站起來俯視,明媚的眼目含著笑意,具有挑釁意味的反問:「難道你不也是一樣嗎?」

  話落,轉身離開。

  常妤從不認為費錦會喜歡自己,她更傾向於,費錦對自己,只有征服欲。

  而她,也不會喜歡他,更不會愛上他。

  出了雲川灣,常妤沒有第一時間去公司。

  她到了林爾幼約的咖啡廳,坐在林爾幼對面,頗有耐心的聽林爾幼吐槽家裡的那個禽獸哥哥,偶爾遞一張紙巾過去。

  林爾幼擦了一把鼻涕,眼尾通紅地說道:「你都不知道他「欺負」起人來有多狠!」

  面對林爾幼的哭訴常妤習以為常,神情自若的端起咖啡喝了口:「你叫我來,就是來說這事?」

  林爾幼點了下頭,又搖頭:「不是的,昨晚你對面坐的那個穿白裙子的女人,還有印象嗎?」

  白裙子瓜子臉大眼睛,沒什麼辨識度,不過在場的就她穿的最純,常妤記得。

  「怎麼了?」

  「聽我哥說,這個女的叫商渝,是費錦的初戀白月光。」

  初戀白月光?

  常妤聽著眸色深了深,從初中到現在沒聽說過費錦談過什么女朋友,就連她和他結婚都是越過戀愛直接領證。

  常妤稍有興趣地問:「哪個時候的初戀?」

  林爾幼搖搖頭:「不知道。」

  「然後呢?」

  林爾幼托腮,水靈靈的眼睛望著常妤,撒嬌般的說道:「她問我要費錦的聯繫方式,我這不沒有嘛,我又不敢問我哥要,你和費錦不是一起長大的嗎,應該有他的聯繫方式吧?」

  「有。」

  「那你推給她吧,商渝先前幫過我一個小忙,人還挺好的,就當是替我報個恩情。」

  「好啊,你先讓她加我。」

  給丈夫找妻子這種事,常妤倒是頭一次干。

  如果真如林爾幼所說,商渝跟費錦有過一段關係,那她幫助商渝靠近費錦,進而拿下他。

  離婚的事就能提前了。

  下午的時候,常妤通過了商渝的好友請求,把費錦的微信給對方發了過去,並發了一個雲川灣的地址,說道。

  Morishima:周末的時候你可以去家裡看他。

  對方秒回,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的住所」、「聽說你們兩個是對方為眼中釘,真的假的」、「你和他認識多久了」之類的閒話,常妤只看了一眼就把人刪了。

  通常周末的時候常妤會回老宅去,於是準備把以後的這段時間就留給商渝跟費錦。

  常妤想,應該沒有哪個妻子比她更通情達理了。

  周六傍晚,

  雲川灣燈火通明,

  餐桌上擺放著一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廚房裡白色小香風套裝裙的女人身影忙碌,

  聞到菜香的費錦先是詫異的走到餐廳,只一眼,他就看出裡面的女人不是常妤。

  商渝端著最後一盤滾燙的紅燒魚走出。

  「誰讓你進來的?」

  男人沉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商渝身子一抖,盤裡的湯汁傾滑道手上,她輕叫一聲忍著火辣辣的痛把盤子放到餐桌上。

  轉過身,眸色中帶了些喜悅怯生生的看著費錦。

  緩緩開口解釋:「我……我來找你,剛好常小姐在,說是來找你取東西的,你過一會兒就回來讓我先等著,常小姐說,我要是閒著無聊,可以給你做頓晚飯。」

  說著,商渝的臉色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常妤人呢?」

  商渝小心翼翼的看著費錦的臉色,奈何看不出一絲情緒來,低聲說道:「她說有事先回家了。」

  費錦氣的不輕,眼底的波濤駭浪翻湧成災,扔了句出去轉身上了樓。

  商渝滯在原地,直到二樓的巨大關門聲把她從走神中拉回現實。

  幾年前,少年顫抖著手挪開壓在她身上的木板,那一刻商渝仿佛看到了要是自己死了,費錦會瘋的樣子。

  從那以後,商渝的身邊就開始有了一些費錦喜歡她的傳言,不然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呢?

  以往的周六常妤都是要回老宅的,今天安頓好商渝,準備開車前去時手機里突然跳出兩條宋伊嵐發來的信息。

  [妤妤啊,你和阿錦都老大不小了,結婚兩年有備孕的想法沒?]

  [都說做了母親之後女人的性格會變,你這性子也該改一改了。]

  常妤睨著信息,原本插進去的車鑰匙又拔了出來。

  她無法想像回去後宋伊嵐又會怎樣嘮叨自己,總之是不想回去了。

  在車裡待了半個小時,常妤開車去了公司。

  晚上十點時,常妤回到雲川灣。

  她儘量做到悄無聲息的到達三樓客房,避免打擾到費錦跟白月光的春宵一刻。

  別墅里燈光微暗,很安靜。

  路過主臥時,常妤特意慢下步子試圖聽裡面的動靜。

  嘀嗒、嘀嗒。

  只聽見一樓古鐘走動的聲音。

  以費錦的能力,應該不會這麼快就結束,還是說帶著人去酒店了?

  常妤沒多想,來到客房打開電腦開了個線上會議,會議結束後洗漱完剛躺上床不久就睡著了。

  夢裡,

  高三上半學期,綠坪通鋪的操場上,身姿卓越的黑衣少年看準時機,一躍而起接住對面打過來的排球。

  嘭的一聲,排球經過他的手被高高擊起,射出幾十米遠的距離。

  常妤的耳邊頓時響起女生們激動崇拜的尖叫聲。

  少年擁有得天獨厚的外貌身形,強大的家庭背景,在校內桀驁不馴,在校外更是路子野玩的花。

  正是這樣張揚跋扈,狂傲不羈引來無數少女的愛慕迷戀。

  常妤是個例外,她不喜歡費錦,只想把他踩在腳下。

  他們都說費錦玩的很開,雖然沒見過,但是他在外面應該有很多女朋友。

  常妤聽了嗤之以鼻,她比誰都清楚費錦從來沒有過女朋友,他們口中的玩的花,玩的開也僅限於費錦把她玩的「開花」。

  少年們打完排球,一群女生爭先恐後的跑過去給費錦遞水。

  常妤心不在焉地把手中的兩瓶水隨便給了兩個男生,隔著人群,她看到費錦望向自己時漆黑壓抑的眼神。

  排球向她砸開,常妤嚇得猛然驚醒。

  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常妤大口大口的喘氣。

  床邊站著的人與夢中少年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常妤注意到是他後再次被嚇了一跳。

  「能不能不離婚。」

  昏暗之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微顫,卑微乞求。

  常妤屏住呼吸望著費錦高挑的身影,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剛才的那句話險些讓她以為眼前的人不是他。

  費錦啊,他怎麼會以一種下位者的語態跟她說話。

  空氣凝凍了許久,常妤從床上撐起身:「你吃錯藥了?」

  下一秒,常妤纖細的脖子被費錦單手掐住,力度不大,但足以讓她恐慌。

  男人身體冷的如冰一樣,四肢百骸無不因常妤在叫囂,他渴望她,不是只是肉體上的渴望,是想讓她全身心的愛上自己,但她從始至終都從未用心對待過他,他現在就像是被鎖鏈束縛的野獸,極力克制著自己不去傷害她。

  有時候被常妤氣到失控,他是真想殺了她。

  把她囚禁在家裡,拿鐵鏈拴住她,看一看嬌艷尊貴的大小姐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地跟他對著幹。

  費錦以為,兩年多的時間足以讓常妤對他的態度有所動容,可是他錯了,常妤的心是鐵的,暖熱了,也會漸漸變冷,縱使他周而復始的暖,她的心依舊是餘溫片刻,冰冷如初。

  手上的力道漸漸收緊,費錦神色蔭翳恐怖,聲音冷到了極點。

  「常妤,為了離婚你就什麼都幹得出來?」

  常妤力不如他,掙扎無效後揚起面容,唇角微勾:「是啊,要麼……離婚,要麼殺了我。」

  她看到了他眸底的瘋狂、陰霾、隱忍。

  直到快要窒息,那隻手才離開了她的脖子,常妤狼狽的乾咳了幾聲,抬眸對著那道離去的背影笑道。

  「費錦,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那人腳步一頓,背對著她仿佛一顆孤寂的星辰。

  「是啊,愛上你了。」

  ……

  常妤凌晨四點才睡著,只要一閉眼,腦子裡就會響起費錦的話。

  是啊,愛上你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聽到這句話時的心情,只覺得什麼都不一樣了,又好像什麼都一樣。

  心臟停了一拍,然後繼續正常跳動。

  早該猜到了不是嗎?

  她覺的自己有病,同時費錦也是有病的那一個。

  所以,兩個病態的人各取所需的結婚了。

  那時候,常妤根本沒考慮費錦會愛上自己。

  他怎麼能愛上她呢,他不能愛上她。

  一覺醒來,窗外天光大亮。

  常妤懷著種種心事去了公司,就連開會的時候也在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結束,手機里彈出一個好友申請。

  是商渝。

  常妤這會兒看到和費錦有關的人跟事就煩,刪除好友申請靠在辦公椅上眯了一會兒。

  睜眼給遠在他國的弟弟撥了個視頻通話。

  對方正是凌晨零點,幾秒過後,視頻接通。

  常慕剛殺青,臉上的血妝也沒洗,一張俊臉笑嘻嘻的喊道:「姐,想我了?」

  常妤冷笑一聲:「什麼時候回國?」

  常慕嚎叫:「姐,你是想讓我英年早逝嗎?」

  常慕十八歲那年不顧家裡反對走上了演繹之路,偷跑出國差點給常譯氣死,至今不敢跟除了常妤以外的家人聯繫。

  常妤睨著常慕,不容抗拒道:「玩夠了就滾回來繼承家業。」

  常慕聞言從躺椅上跳起來,「我靠,不帶這樣的啊姐。」

  常妤態度決絕。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別讓我過去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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