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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7:40:31 作者: 芭拉不拉
話音剛落,一口煙在簡暮寒眼前散完,姑娘就笑意盈盈坐在他對面,神情釋然,又是一副無所畏懼的肆意姿態。
簡暮寒看著她,忽然就愣在了原地,不過幾秒,他又重新活了過來,幾乎是脫口而出:「謝逢十,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忽然發現自己追求的一切都沒了意義,你會怎麼樣?」
如果有一天她忽然發現自己追求的一切都沒了意義,她會怎麼樣?
謝逢十的腦子裡是空白的,在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她因為他那過於灼熱燙人的目光而感到無比惶惑,惶惑自己是不是觸及了他內心深處的某些禁地。
乖戾粗陋的外表,只是為了隱藏他那一顆已經垂垂向死的心,可惜裝得漏洞百出,痞子沒有痞子樣。
或許他並不想這樣墮落,或許他並不想這樣草草了結,只是他沒有理由了。
可她又能給他什麼理由呢?
他們萍水相逢,甚至馬上就要一拍兩散了。
她有什麼資格去插手他的未來呢,難倒就憑她眼前對他的這份熱愛嗎?
To be or not to be, it is his question.
謝逢十犯了難,她懊惱地順了順自己的頭髮,又仰頭把自己杯子裡的白蘭地喝了個乾淨,到底還是吐不出一個字,哪怕是搪塞。
「對不起,剛才的話就當我沒問。」簡暮寒澀澀一笑反過來安慰了她一句。
他的眸色一點點變淡,臉上生動褪去,他就保持著拿煙的動作不動,只是在那煙霧朦朧中漫無目的地虛耗著。
哦,上帝,隔岸觀火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謝逢十在心裡掙扎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出手做些什麼。雖然不知道結果會怎樣,可她顧不了這麼多了。
「簡暮寒,你問我會怎麼樣嗎?」
謝逢十故意放大了自己的聲音自嘲著問了一句,坐直身子將手裡的只剩沒化完的冰塊的酒杯放回桌子上。
等簡暮寒重新將視線放到了她的身上,她輕挑了挑眉,裝作無意道:「該怎麼樣怎麼樣唄!」
眼波流轉和上揚勾人的話尾一同投向簡暮寒,輕柔又無力,卻瞬間化成了一道驚雷劈向了他的心門。
「該怎麼樣怎麼樣嗎?」
簡暮寒的眼神倦怠又疑惑,又被青煙所朦朧,讓他這一句聽來是迷茫又空洞。
「是啊,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什麼意義不意義的,我活著就是意義。」
謝逢十按著桌板起身,瀟灑一撩自己的捲髮,繞開桌角走到了簡暮寒面前,俯身隔著一層煙霧看他。簡暮寒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她,在她俯身的那一刻下意識想要拿開自己的煙,卻被謝逢十先一步奪下。
她拿起那才燒了一半的紙菸,不動聲色地放進自己的嘴裡淺淺吸了一口,煙味有些嗆人,可她忍住了,她微微一笑,又一呼氣,那口輕煙便輕鬆從她的唇中逸出,縈繞在了簡暮寒的臉上,她撫住了他的面龐,用手指輕輕撥了撥他藏在銀髮里的耳垂。
昏黃的燈光通過水晶吊飾折射在他們身上,光影切割著這對璧人的姣好,煙霧一點點散去,清晰了留在彼此情人眼底嘴角的濃情。
「簡暮寒,送你句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她起身,將手裡那支沒燒完的煙擲進了自己那杯只剩未化冰的白蘭地里,而後先一步離開。
隨著燃燒的菸絲呲啦一聲沒進冰水裡,那杯中伴著水汽裊裊升起一縷青煙,而謝逢十那抹搖曳的身姿隨即也消失在了門口。
簡暮寒仍舊坐在原地,靜了半晌,忽然發出一聲嗤笑,回頭往那早已沒了人的門口看了一眼,利落站起身,去對面拿走了謝逢十的手機和包包,快步追了上去。
房間裡,只剩下那杯依舊沒化完冰的白蘭地,以及桌角,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就是不想再要了的打火機和煙。
作者有話說:
謝逢十:不用客氣,日行一善而已。
簡暮寒:醍醐灌頂。
第10章 畫個句號
謝逢十和簡暮寒在一起的第二天,雨停了。
陽光早早就穿破了雲層,照耀在了三分工作室門前的水泥地上。
清晨的天氣很好,以至於讓簡暮寒大開了店門,第一次十分慷慨地請江舟進了他的屋子。
他還是很早出門,穿著他的背心牛仔褲,徒步穿越幾條街,去天橋下面的早餐攤上,為謝逢十買她喜歡吃的油條豆漿,雖然他並不清楚這些只要花幾塊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他不吃早飯,已經很久了。
即使徹夜不眠,眼睜睜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亮起,煩人的鳥叫聲一下下撞擊著自己的耳膜,他也不會選擇用這種沒什麼必要的方式來讓自己的早晨變得好受一點。
餓死,未嘗不能成為解脫自己的一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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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暮寒,你吃了嗎?」
謝逢十習慣了在簡暮寒這裡早起,從衛生間裡收拾完自己,抬手綁著馬尾一路靸著鞋走到客廳里正好撞上買完早飯回來的簡暮寒。
簡暮寒將手裡的東西輕放到茶几上,抬頭撂謝逢十一眼,上下嘴皮一碰掉出兩個字:「戒了。」
「牛。」謝逢十輕哂了一聲,點了點頭,繞過他坐到沙發上自顧自拆包裝袋,沒管他的下文。
簡暮寒往動手的那裡看了一眼,一句話沒說,從褲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機扔在小沙發上,起身往臥室走去,邊走邊脫身上沾滿油煙和塵土的T恤,進房間後還不忘把房門也一併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