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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再見

2024-11-29 17:49:39 作者: 南大頭
  新聞上說,今年的北半球,將會度過有史以來平均溫度最低的寒冬。

  大面積的冷空氣入境,讓北回歸線以北的大多數國家和區域都遭受到了雪災、凍害。

  彼時,坐在食堂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新聞的白箏,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雖然身上穿著加絨的衛衣,卻始終沒有暖和的感覺,臨海的餐廳里,更是感覺四處都有涼涼的海風襲來。

  她打開手機,看了看本地的天氣預報,十五度,算是寒冬了。

  又看了看北京的,零下十五度,大雪……

  也許,這個冬天,梁嶼川都不會回來了吧,她想著。

  回學校的第三天,江栩打來電話,說梁嶼川在設計院請了長假,項目這邊很多事情需要他定奪,設計院沒辦法,只能讓費天親自回沙國坐鎮。

  電話里,江栩的聲音小心翼翼:「白箏,你,最近有和梁嶼川聯繫嗎?他家裡,還好嗎?」

  白箏想起那些發出去又石沉大海的消息,感覺心口一陣刺痛。

  「沒有師父,我也不知道,或許還忙著呢吧。」

  「嗯,沒事,我估計也是忙著呢,你也別想太多,先好好準備自己的答辯。」江栩安慰她。

  電話掛斷,白箏靠在圖書館的外牆,任由身體緩緩滑落,然後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膝蓋,在那無人的天台之上,仿佛一條被人拋棄的小狗。

  自那天之後,白箏沒有再給梁嶼川發過消息。

  自然,也沒有再收到過他的消息。

  時間一天一天地流逝,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推進。

  答辯、面試、實驗、寫作,白箏將自己的生活填得很滿,除了偶爾和Wendy見面聊一聊最近的生活以外,她幾乎不與外界聯繫與溝通。

  她不會再被孤獨感打敗,因為孤獨原本就是生活的常態。

  那一日,她視頻參加了中建集團的二面。

  視頻之中,她穿著正式,掛著得體的微笑,言辭談吐大方有理,對於專業知識的掌握更是鞭辟入裡。

  四十分鐘的面試,她與面試官聊得很投緣。

  相較於一面的無領導小組討論,這一輪下來,她心底的把握大了不少。

  網上的校招攻略說,二面是最為關鍵的一輪面試,如果拿下了,三面基本上就是談薪資待遇和派駐地了。

  掛掉視頻,她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又突然感覺這笑容有點陌生。

  這樣好的消息,她下意識地想要和人分享,拿起手機,卻又放下了。

  這個點,江栩應該還在忙著呢,這樣打電話過去,可能會打擾到她。

  阿伊莎最近和巫鄭如膠似漆,據說全項目部的人都知道巫鄭談了個沙國女朋友了,二人正天天纏綿著呢。

  白箏不想介入他們甜蜜的日常,更害怕在他們的甜蜜之下,映襯出自己的可悲。

  猶豫了好一會,白箏將電腦合上,轉身換了衣服上了床。

  既然找不到人分享,那就不分享了。

  牽掛了這麼久的事情有了好的結果,也該好好放鬆下神經,讓自己好好睡一覺了。

  於是,白箏就這樣埋頭睡了起來。

  這一腳睡得格外沉,也格外久……

  頭腦昏沉地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她躺在床上,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在哪裡。

  但周邊安靜的一切很快讓她想起來,她還在這間小小的宿舍里,身邊沒有任何人。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白箏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端著一杯水走到了窗邊。

  打開窗子,冷風卷著水汽直接沖了進來,激得她直接打了個寒顫。

  「今年怎麼這麼多雨水啊。」她默默嘟囔了一句,探出身子去打算把窗子關上。

  視線向下看的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拿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她下意識地覺得是自己睡太久出現幻覺了。

  又揉了揉眼睛往下看去,馬路對面,路燈下,真的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她沒有見過的黑色大衣,就那樣愣愣地站在雨幕之中,身形都不帶晃動的。

  儘管白箏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臉,但那熟悉的身形,以及這奇怪的舉止。

  白箏知道,不可能再有別人了。

  她扔掉杯子,隨手抓起門口的傘就朝門外衝去。

  在電梯裡的短短几十秒時間裡,她的腦海里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梁嶼川,該怎麼辦?

  倉促的時間不允許她給出周全的回答。

  她只知道,當她衝出公寓大門,看到站在雨中的梁嶼川的那一刻,眼淚就直接不受控制地噴薄而出了。

  手裡的傘忘了撐開,她就那樣直直地跑到了梁嶼川面前。

  兩個多月的時間沒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上布滿了胡茬,頭髮更是已經長得遮住了眼睛。

  雨水沖刷掉了白箏臉上的眼淚,她顫抖著伸出手,卻又停在半空中。

  「梁嶼川,是你嗎?」

  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的梁嶼川,渾身都濕漉漉地冒著寒氣。

  他於雨中抬頭,眼中的霧氣緩緩消散,瞳孔的焦距也終於落到了白箏的臉上。

  一個簡單點頭的動作,對於他來說卻好像困難無比。

  「是我,白箏。」

  聽到那沙啞聲音的一刻,白箏再也控制不住,一頭扎進梁嶼川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你為什麼這麼久才來?」

  「你為什麼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

  「你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難受,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梁嶼川似乎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夠抬手擁住白箏。

  「對不起,對不起白箏,都是我不好……」他虛弱地在她耳邊呢喃著,不作任何辯解。

  白箏聽出他聲音中的不對勁,連忙止住了哭泣,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她並沒有使多大的力氣,卻感覺面前的人因為她的動作而晃了晃。

  她有些慌亂地摻住梁嶼川的胳膊:「梁嶼川,你在這兒站了多久,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是不是生病了?」

  梁嶼川沒有答話,像一片輕飄飄的樹葉一般,直直地朝著她身上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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