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鬧彆扭
2024-11-29 17:49:39 作者: 南大頭
梁嶼川的這股彆扭勁持續了許久。
開大會時沒有固定的座位,他和白箏一起進去的,自然也就坐到了一起。
但一整個會下來,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白箏不理解梁嶼川的怒氣從何而來,而梁嶼川也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咽。
散會之後,江栩領著白箏走了,二人眼神交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入夜,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梁嶼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晌後,鐵皮門推拉聲輕輕響起,他耷拉著拖鞋出了門。
夜晚的海風,吹亮手指間的星星點點,腦海之中,閃過許多的畫面。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白箏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的。
是在醫院聽到她近乎絕望地打完電話,卻還是笑著和朋友說沒事的時候?
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她用盡全力朝著自己的車子奔跑過來的時候?
是在食堂看著她眉飛色舞地夸這座橋的設計者是個天才的時候?
還是她在燈塔之下,用虛弱無比的聲音,講述她與那座橋的故事的時候?
梁嶼川自己也不太確定。
他只知道,這個總是在遇到各種問題,也總是能以最燦爛的笑容、最積極的態度去面對所有風雨的女孩。
他想保護她……
他撣了撣菸灰,感覺愁緒和煙霧一樣,不斷在風中彌散。
梁嶼川今年已經三十歲了,早就過了被荷爾蒙支配的年紀。
他沒有辦法衝動地去向白箏告白,如果她拒絕,兩個人便回到同事的原點。
如果她答應,就在這個塵土飛揚的項目部,談一段沒有未來可言的短暫戀愛。
這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他想給白箏的……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在哪裡,更不知道白箏未來會在哪裡。
這樣一份滿世界漂泊的工作,和那樣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他有什麼資格,去愛人……
慣常自信矜重的男人,在關於情感的思考上,在幾個回合之內,被擊得潰不成軍。
他扔掉未盡的菸頭,直接倒在了空地之上。
抬眼望去,漫天的繁星,一顆一顆地對他眨著眼睛,如同那個女孩明亮的雙眼。
一夜無眠,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在海面上,陸續有工人起床洗漱吃早飯。
偶有幾個碰見梁嶼川的,也熱絡地和他打招呼。
「梁工,這麼早啊!」
他點了點頭,徑直去了澡堂。
各種機器的蜂鳴聲從八點鐘開始準時響起,江栩也進入會議室開今天的調度會。
白箏坐在她身後不遠處,認真細緻地做著會議紀要,偶有幾眼看到對面的梁嶼川。
只覺得他看起來狀態不太好,鬍子沒刮,黑眼圈也有些重……
白箏想著等散完會要不要過去問問他,卻沒想到,還沒等散會,外面就傳來一陣吵鬧聲。
黃燕是第一個衝進來報信的,所有的管理層每天早上都在這兒開例會,她知道該往哪兒跑。
門一推開,便見到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喘。
白箏和她最熟悉,也是第一個跑過去扶起她的。
「燕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黃燕指著外面:「好多人,外面來了好多人……」
「什麼人?來幹什麼?」江栩率先發問。
「本,本地人……他們嘰里咕嚕地說一堆,我們都聽不懂!但是他們都拿著傢伙,看起來很兇的樣子!」
黃燕這樣一說,會議室里的人瞬間都緊覺起來。
劉宇立刻發話:「會議中止,我們出去看看!」
往外走的途中,他又專門回過頭來指著白箏:「白箏,你和我們一起,交流上還需要你幫忙!」
白箏點頭,立即收拾包跟了上去。
梁嶼川是設計方,按理來說當地居民來鬧事,是項目部需要解決的問題,他可以不出面。
但看到白箏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他便也不作他想跟了上去。
項目部的入口內,兩伙人擠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互相聽不懂對方說話,只一味比拼著誰的聲音大。
見到經理們來了,工人們自發讓出一條道路。
劉宇走在最前面,白箏和江栩在他身後一左一右。
走上前去,白箏大致掃了一眼,本地居民約莫來了三十多個,都是青壯年男子,手裡還拿著一些刀具。
劉宇一看這個情形,就覺得不太對。他轉過頭低聲朝著江栩耳語:「先報警!」
江栩默默點頭。
緊接著,劉宇又轉過頭看向白箏。
「白箏,這會只有你會阿語,你先和他們聊一聊,了解下基本情況,態度放溫和一點,不要惹惱他們傷了人。」
白箏應下,看了看對面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表情,深吸了口氣,緩緩向前邁出一步。
「大家好……」幾個輕巧的阿語音標還沒全部發出,對面就有人沖這邊大吼了一聲,同時還揮了揮手裡的刀尖。
白箏被人往後一扯,退回到人群之中。
她向後看了一眼,發現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在她身後的梁嶼川。
「梁…」她剛想開口,梁嶼川便已經蹙眉看向劉宇。
「劉經理,這種情況讓一個實習生頂上不太好吧,萬一真的出什麼事了怎麼辦?不如我們還是等到警察來了再說吧!」
劉宇有些著急:「可是其他兩個翻譯今天也不在項目上啊!現在兩邊人都來齊了,咱們就這麼幹站著也不是回事吧!
我只是讓白箏去交涉一下,有談不攏的咱們立即撤退可以吧!咱們總要弄清楚對方是來幹什麼的嘛!」
梁嶼川還想說什麼,便見白箏扯了扯他的袖子。
「梁工,我就和他們說幾句話,沒事的……
我印象中,沙國人民都是很友好的,他們應當是有什麼隱情,咱們先弄清楚,才好想解決辦法嘛!」
白箏眼巴巴地抬頭望著梁嶼川,微微朝他搖了搖頭。
無數的話涌到嘴邊,梁嶼川還是抵擋不了白箏的眼神。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自己率先站到了隊伍的最前端,示意白箏站到他左後側的位置。
望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頭,白箏感覺心比之前跳得更快了。
為什麼,無論走到哪裡,梁嶼川都要這樣護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