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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她這次生病，她自己經歷過得知至親重病的痛苦，她清楚那種煎熬，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她的孩子這麼早就經歷，她們還是風華正茂的二十來歲，自己的人生第二階段才剛開始，身邊也沒有可以互相依靠的人，面對痛苦煎熬，連個能分享，能安慰她們的人都沒有，要如何熬過那樣的時刻？所幸老天待她不薄，讓她成了極少數的幸運者之一，免於她的孩子過早承受痛苦絕望。

    晚上蘇衛東沒回醫院，蘇木和蘇棉把陪護床放到了病床的兩邊，母女三人手拉著手聊天。

    談到秦楚文，常秋梅問蘇木：「你喜歡那個小伙子嗎？」

    蘇木沉默了一下：「喜歡的。」

    蘇木心裡清楚，她無疑是喜歡秦楚文的，但她又不敢接受，她父母的感情很好，所以她很期望自己也會有這樣的感情，但她的第一段戀情失敗了。

    後來在醫院又見過許多曾經美滿的家庭破碎，更在前兩年見過一直感情很好的大姨夫妻，感情破裂大打出手，甚至差點動刀的情形。

    可以說，這些年，她很少見到特別美好的感情，除了老師和師母，她父母，她所能接觸到的人里，很少有人真的能走到最後，以至於她對待感情有點因噎廢食，過度謹慎。

    常秋梅算是非常了解自己女兒的人，見她沉默，就說道：「對待感情，尤其是女孩子，謹慎一點沒什麼不好的，但也不要太悲觀，合則聚，不合則散，就算最終分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看你大姨，當年鬧得那麼難看，現在一個人不是一樣過得很好？我知道你大姨的事，對你們這些孩子有不小的影響，但是木木，生活是自己過的，你都沒經歷過，怎麼知道以後就一定會走你大姨的老路？不都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嗎？你既然對那個小伙子有感覺，為什麼不試一試？享受當下，遠比懼怕未來要舒服得多，何苦給自己找看不見的麻煩？就算以後你們感情不和了，那分開就好了，總比多年以後想起這段往事，這個人，後悔來得好，你說對不對？」

    蘇木沉默著沒說話，蘇棉則說道：「可是如果以後的生活過得不像你和我爸這樣，那怎麼辦？在我心裡，你和我爸就是夫妻最好的模樣。」

    常秋梅忍不住笑道：「你們難道以為我跟你爸就一直好了？」

    蘇木和蘇棉一起看向她。

    常秋梅回想了下以前，說道：「我跟你爸也不是一帆風順的，你奶奶在世的時候什麼脾氣你們也知道，那個時候你爸夾在我們兩個中間日子也不好過，再加上以前過得也不富裕，我們倆也經常吵架，你們那時候太小，所以不記得了，我跟你爸動過手，我們也曾鬧到要離婚的地步，後來是生活好了，你奶奶也被你爸送走，這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

    蘇木和蘇棉還是第一次聽說父母也鬧過離婚，甚至還動過手。

    蘇木：「你跟我爸動手，他還手了嗎？」

    常秋梅笑了笑：「沒有，你爸這一點倒是很好，無論多生氣他都不會動手，最多也就是喝完酒睡大覺不理我。」

    蘇棉偷笑：「那他喝多不耍酒瘋嗎？」

    常秋梅語氣裡帶著懷念：「你忘了？你倆小時候，你爸喝多了抱著你倆磨嘰個沒完，給你倆嫌棄哭了？」

    「我記得」，蘇木想起往事忍不住笑道，「那哪是嫌棄他，我爸可壞了，非要用鬍子扎我倆的臉。」

    蘇棉也忍不住笑：「我覺得最壞的不是這件事吧，難道不是錄音那事兒嗎？」

    提起這個蘇木有點氣呼呼，常秋梅則有點心虛。

    曾幾何時，蘇木剛出生的時候，常秋梅和蘇衛東也是一對無良父母，那個時候錄音機是結婚大件，基本家家必備。

    蘇衛東愛聽歌，就買了很多磁帶，能聽歌能錄音，兩個人為了給女兒留一點嬰兒時期的回憶，硬是把玩得好好的人惹哭了錄音，等蘇木一哭，他們自己就開始笑。

    蘇木小時候第一次聽到錄音的時候都氣哭了，一度懷疑父母不愛自己。

    想起往事，常秋梅也很感慨，同時也很遺憾：「可惜沒給棉棉也錄一個。」

    蘇棉三歲以前，幾乎一半的時間都在醫院度過，照顧兩個孩子已經讓常秋梅和蘇衛東精疲力盡，哪還有心思再做別的事情。

    蘇棉抱著母親的手臂：「沒關係啦，我知道你們很愛我的。」

    常秋梅頓時抖了下：「好好說話。」

    蘇棉：「……」

    母女三人聊了很久才睡著，蘇衛東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醫院，手上還拎著一個皮箱，蘇木上前拎了一下勉強拎起來。

    「爸你都弄得什麼啊？」

    蘇衛東：「就你們愛吃的東西唄，我都真空包裝了，你到B市直接放冰箱。」

    蘇木看了眼行李箱：「我冰箱放不下。」

    蘇衛東：「再給譚哲和安茜分一些，人家給你媽拿錢了，咱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安茜昨天才知道蘇木請假了，還是在顧澤那裡知道的，她打電話控訴了蘇木一頓，又跟常秋梅打了視頻，然後也和譚哲一樣，轉了一千塊過來。

    蘇木嘆了口氣，看著她爸眼下的黑眼圈：「昨天一宿沒睡？」

    「那怎麼可能？」蘇衛東笑道，「我在家睡大床，可比你們娘幾個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