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她的過去……
2024-11-24 21:01:36 作者: 雨打琵琶
十歲喪失雙親?
夜北承怔了怔。
「十歲的時候,你年紀尚小,又是如何活下來的?」夜北承不敢想像,十歲的林霜兒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在這窮鄉僻壤里,又該如何生存。
林霜兒聳了聳肩,淡淡笑道:「還能怎麼辦呢?家裡沒糧食,哥哥就去街坊鄰居家借,齊大哥也經常瞞著他母親接濟我們,倒挨了不少罵。」
「鐵牛哥家裡也很窮,可每次也會給我們一口吃的。」
「鬧饑荒那年,誰家都沒多的糧食,哥哥就帶著我去稍遠的街上乞討,不過,乞丐裡面也有壞人,他們會搶我們的吃的,將我們好不容易討到的銅板一個不剩的奪走……」
夜北承眉頭緊蹙,心口緊緊揪著。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個瘦弱的身影,大雪天跪在雪地里乞討,渾身被凍得青紫,原本透亮的眸子黯淡絕望……
「那怎麼辦呢?」夜北承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霜兒跪在墳墓前,捻起袖角細細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
其實,說是墓碑,不如說是三塊腐化的木樁。
林霜兒家裡窮,下葬時,她請人刻墓碑的錢都沒有,還是王鐵牛仗義,砍了幾塊堅實耐腐的木頭給她雕刻了幾塊碑文。
夜北承蹲下身,與她一起往銅盆里燒著紙錢。
林霜兒聲音很淡,像是在述說別人的故事:「還能怎麼辦呢?乞討不行,哥哥就帶著我上山挖野菜,不過鬧饑荒那年,後山的野草也挖完了,我們就挖草根,割樹皮,總算是苟且活下來了。」
「後來饑荒過去,日子漸漸好了起來,哥哥力氣比我大,便去了鎮上員外家做長工,誰知,那員外也是個壞人,他看我哥哥無依無靠,便威脅我哥哥將我賣給他做小老婆,我哥哥不依,畢竟那年我不過才十一歲。」
夜北承手指一寸寸收緊。
林霜兒絮絮叨叨地說道:「後來,那員外就故意給我哥哥使絆子,還剋扣我哥哥的工錢,我哥哥就罷工不幹了,再後來你也知道了,他跋涉千里,去了永安侯府,賣身為奴,做了侯府的雜役。」
「那年初夏,哥哥拿了賣身的銀子回來,回家途中遇到了山洪……」說到這,她眼眶終於還是紅了:「村里人都去刨了,一天一夜也只刨到了哥哥的一件衣服。」
「那件衣服還是我親手給他縫製的呢。」
夜北承道:「只是一件衣服,興許,人還活著呢?」
林霜兒就道:「怎麼可能活得了,那山洪來勢洶洶,只要人遇上了,就逃不掉,一旦被捲入其中,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她撫摸著刻著「林雙」的木碑,道:「所以,這裡面,連哥哥的屍身都沒有,葬的不過是哥哥的一件外衣罷了。」
夜北承緊盯著她,眼底情愫翻湧:「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舉目無親,也想過自尋短見。」
夜北承心口無端地一陣揪痛,後又聽林霜兒繼續說道:「是齊大哥陪在我身邊,不分晝夜的照顧著我,陪伴著我,我漸漸走出陰霾,不再有那輕生的念頭了。」
夜北承心裡陡然鬆了口氣。
可漸漸地,心裡又湧起一股奇怪的情愫。
他的霜兒在最失意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不是他,而是齊銘……
所以,那日齊銘囚禁她,折磨她,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站在齊銘那邊共同對抗他……
倘若,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
她還會選擇自己嗎?還是會義無反顧選擇齊銘?
夜北承不敢問,因為這個答案,他心中好似有了回答。
他掩下情緒,淡聲問道:「所以,你們在一起相守了很久嗎?」
林霜兒道:「也不是很久,算算時間,應該有一個月,後來,因為要進私塾念書,他母親便帶著他去了皇城京都,我們便再沒見過。」
聽到這,夜北承又有些怒了。
她年紀尚小,無依無靠,齊銘怎麼能丟下她不管,去上什麼私塾!
看來,在齊銘眼裡,還是功名重要。
夜北承又問:「他丟下你不管,那你怎麼辦?」
林霜兒解釋道:「齊大哥沒有丟下我不管,他說是為了早日給我一個家,讓我耐心等他兩年,等他學成歸來,就娶我過門。」
夜北承冷哼道:「不過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他若真想給你一個家,為何不帶著你一起去京都?反而將年幼的你丟在這窮鄉僻壤!」
林霜兒又解釋道:「夫君誤會了,齊大哥飽讀聖賢書,自然懂得避嫌,我年紀尚小,自然不能與他同住一起,所以,即便不分晝夜照顧我一個月,齊大哥也恪守禮儀,未有半分越矩。」
夜北承不屑道:「墨守成規,難怪只會讀書!」
不過有一點尚可認同,那便是他恪守本分,沒有對她生出非分之想。
夜北承道:「難道他就不怕,你年幼不能自保,等不到他兩年?」
林霜兒道:「臨走時,他將我送去了我嬸嬸家,還付了一筆銀子給嬸嬸,托嬸嬸照顧我,將我安排妥當才放心離開的。」
夜北承道:「既然有人收養,你又為何會來侯府?」
林霜兒抿了抿唇,似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半晌才道:「可我嬸嬸不喜歡我,說我是賠錢貨,在嬸嬸家,我從未吃過飽飯,甚至還差點將我賣給人牙子。我接受不了,就偷偷跑出去了。」
夜北承抿唇,深吸了一口氣。
「那你恨她嗎?」他問,聲音有些乾澀。
林霜兒道:「不恨。」
「為何不恨?」夜北承不明白。
林霜兒道:「因為她沒有義務養育我,即便吃不飽飯,好歹也沒讓我餓死,她也沒打過我,家裡原本就掀不開鍋,還平白添了一張嘴,換誰,誰會高興啊。」
「只是她想將我賣給人牙子,這一點我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恨,只是不喜歡她,往後也不會喜歡。」林霜兒繼續往銅盆里丟紙錢,火光映在她臉上,平淡而恬靜。
夜北承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後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林霜兒轉頭看著他,笑道:「後來,為了活命,我冒用哥哥的身份,入了侯府做雜役,然後就遇上了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