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山洪

  「走蛟啦！快跑啊！」

  幾名士兵先是見到一人打著赤腳朝他們奔來，接著烏央烏央的一群人！

  本來還在閒聊的士兵，一下子就驚慌了起來，這股驚慌隨著越來越多人的加入而變得不受控制。

  於是他們也丟下了鍋里的飯食，提著鞋子就跟著人群一起跑了起來。

  聽到動靜的營指揮立馬從自己的帳篷中走了出來大聲呵斥。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要造反嗎？趕緊停下，誰要是再亂跑，軍法處置！」

  然而驚慌失措的士兵們並沒有停下，仍是不管不顧地朝前狂奔而去！

  營指揮見狀大怒，隨即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準備殺幾個人示威。

  就在此時，營指揮終於是透過嘈雜的人聲聽到了那陣轟隆聲。

  營指揮隨即看向轟隆聲傳來的方向，月初的月光不盛，只能勉強看到一點輪廓。

  但就是這點輪廓就足以把營指揮徹底嚇破膽！

  一條土色的「巨龍」正沿著河谷奔騰，併吞噬著它所遇見的一切！

  縱容這些士兵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但又怎麼比得上洪水的速度！

  有些機靈的士兵眼見跑不過山洪，開始往兩邊的山體爬去。

  但這山洪的浪頭卻不是一般的高，還未等這些士兵爬到安全地帶，就被席捲而來的洪水捲走。

  有些士兵則爬到了樹上，可一棵樹又能救得了多少士兵呢？

  更何況這些山洪里往往還帶著捲來的泥石，這些石塊被洪水賦予了強大的動能，碗口粗細的樹木在石塊的連續砸擊之下也隨之折斷，連帶著抱著樹的士兵一起沖走！

  張昊這會兒正在自己的馬車裡欣賞著僅剩的幾位美人兒的舞蹈，這些美人兒眼神中都藏著驚恐，生怕自己一個失誤惹了眼前的皇帝，落得個血濺五步的下場。

  張昊拿起酒壺往嘴裡倒，酒液斷斷續續流了下來，很快就成了滴落。

  張昊晃了晃酒壺，發現酒壺已經空了，隨即大聲喊道：「拿酒來！」

  這時張昊的貼身太監走了過來。

  「陛下！已經沒酒了！」

  張昊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那你怎麼不早說？上次送酒的那人叫什麼來著，讓他再送些來！」

  太監領了命令，隨即走出了馬車。

  不過片刻，太監便又折返回來，身後還跟著一臉驚恐的邢雲。

  「陛下！大事不好了！」

  張昊不滿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什麼大事啊？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邢雲哭喪著臉道：「陛下走蛟了！我們趕緊到高處暫避吧！」

  「走蛟？」張昊一臉疑惑地問道。

  「就是山洪！陛下不能再耽擱了，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邢雲苦口破心地勸道。

  這時張昊的貼身太監也慌了，也對張昊進言道：「陛下，邢相公說的沒錯，再不走我們可都要被洪水捲走了！」

  張昊聽到這裡終於是也慌了起來，隨即站起身嚷道：「那就走啊！還愣住做什麼？」

  張昊剛被人攙扶出馬車，才發現外面早已經變了天！

  到處都是順著無定河狂奔的士兵，顯然這些士兵也接到了後方士兵傳來的信息。

  「陛下走這邊，順著河跑是跑不過洪峰的！」

  邢雲的親衛已經在附近找到了一條還算不那麼險峻的山路，並將之嚴格看守了起來，只要有士兵接近，那便是不問來由一刀砍去。

  在邢雲的帶領下，在眾人的攙扶下，張昊手腳並用，總算是爬到了高處。

  張昊剛準備停下歇一口氣，便看到遠處的巨浪正朝著自己等人撲來！

  這滔天的巨浪足有幾丈高，寬度更是填滿了整個山谷！

  張昊嚇了一跳，顧不得停下休息，繼續向上爬去。

  等到洪峰掃過，張昊才剛剛達到安全位置，捲起的水汽徹底讓張昊醒了酒！

  看著被巨浪吞噬的北伐軍，張昊是徹底蒙了。

  那不成三十萬大軍就此毀於一旦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張昊一臉的不可置信。

  原來他應該攻下燕京，成就不朽工業，還能捉到仇人張玄。

  怎麼一眨眼的工夫，這一切就都成泡影了！

  張昊想著想著就看向邢雲，眼中的怒氣絲毫沒有掩飾。

  就在張昊下令動手之際，張昊的貼身太監即時勸住了他。

  在向張昊耳語幾句後，張昊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邢相公！如今該怎麼辦為好？」

  張昊之所以將怒氣忍了下來，只因跟著他逃出來的侍衛並不多，這會兒身邊更多的是邢雲的親兵，萬一惹惱了對方，對方起了歹意，他處境可不太妙了！

  邢雲倒是還沒想到這一層，邢雲此刻臉上的表情寫作「哀莫大於心死」。

  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洪水過後，三十萬大軍還能剩多少？能十存一都算是老天保佑了！

  洪水捲走的不止有士兵的性命，還有三十萬大軍的輜重，包括鎧甲、糧草等，沒了這些東西不僅沒法繼續打仗，連率領殘兵回大乾都成了一種奢望！

  如果北涼那邊的人馬再趁此機會來剿殺，說不定他和這位剛登基不久的皇帝都要做敵國的階下囚了！

  「邢相公！邢相公！陛下問你話呢！」

  太監尖銳的嗓音將邢雲從沉思中喚起，邢雲立馬向張昊告罪道：「臣有罪！為今之計，只有等洪水退去，竭力收攏殘兵，之後便是想辦法返回大乾！至於征伐，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聽到自己處心積慮謀劃的一場北伐變成了一場空，張昊便有抑制不住的殺人衝動，但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張昊咬著牙說道：「那好！便按邢相公的意思辦！」

  人為製造的山洪雖說聲勢浩大，但後勁兒卻略顯不足，只半個時辰過後，咆哮的山谷逐漸安靜下來。

  邢雲派人下到河谷探查了情況，在確定洪水已經退卻後，便讓人打著火把，開始沿路收攏殘兵。

  黑夜中的火把是那麼顯眼，不僅能讓僥倖生存的大乾士兵看到，也讓暗中關注神武衛堅銳營的士兵看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