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學憤
2024-11-24 18:11:42 作者: 牛戰士
禮部尚書宇文禪自從那次朝會之後便藉口身體不適,一直待在家中。
作為一名二品大員他覺得他有資格向皇帝展示一下自己的任性,而宇文家作為北涼的世襲一等公,只要不像慕容家那樣作死,皇帝也不敢隨意處置他。
在宇文禪的預想里,很快那個女娃子皇帝便會用封賞來告慰自己多年來的辛勞,間接緩和君臣之間的關係,到時候他也可以順驢下坡。
雖然宇文禪認為拓跋婉兒這個皇帝位置坐不了多久了,但宇文禪也不願意和拓跋婉兒起正面衝突。
說不定再過幾代,這太宗一脈又重新得勢也未可知。
可宇文禪在家待了一個月,拓跋婉兒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反而等來了國子監學生鬧事的消息。
「你說什麼?國子監的學生鬧事,要鬧到我們府上來?」
聽了女兒宇文燕的轉述,宇文禪終於是不淡定了。
「這春闈和秋闈開不開是我們禮部能決定的嗎?陛下不點頭,我有什麼辦法!」
宇文禪其實早就建議過開科舉,只不過春闈的時候正在打仗,確實不適宜考試。
之後新皇登基其實是可以開恩科的,但宇文禪一提出來便立馬被站在拓跋婉兒旁邊的張玄給否了。
甚至秋闈都是張玄否決的,拓跋婉兒只是在旁邊點頭而已。
「有本事他們去找張玄啊,找我鬧有個屁用!」
聽了父親的抱怨,宇文燕大吃一驚。
「這事跟乾王殿下有關係?」
「哈!一次恩科一次秋闈都是他從中作梗,說是現在的科舉不完善,等他想到合理的取士制度後再開啟!他以為他是誰啊?能寫幾首歪詩就真當自己才學無雙了啊,什麼事情都要指手畫腳!」宇文禪對拓跋婉兒沒什麼意見,但對張玄意見很大。
張玄本就是被他鄙夷的南朝人出身,加之又是靠女人上的位,上位後也不知道收斂,事事都要越權插足。
若不是張玄那麼過分,他們這些北涼勛貴也不至於不念拓跋禮的情分,私下去聯絡拓跋慎。
「那可不是什麼歪詩.....那些詩都是能傳唱千古的名篇......」宇文燕不敢頂撞父親,只敢在一旁小聲嘀咕。
可即便宇文燕再小聲,還是被宇文禪給聽去了。
「就算是好詩又如何?他張玄不過就是妲己一樣的人物!這北涼江山遲早就毀在他手裡!」宇文禪越說越氣憤。
實際上宇文禪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對張玄如此厭惡,其實是源於恐懼!
自從拓跋婉兒登基後,張玄便開始有意識地將外朝和內朝剝離。
已經收不上稅來的外朝,在張玄看來就是純純的包袱!
拓跋婉兒只要穩住神武衛,建設好萬勝軍便能穩固自己的政權。
維持這兩隻軍隊的費用,短期內是由皇帝的內庫進行支撐,等張玄的產業有了造血功能後,便是由這些新興產業來哺養。
這些東西沒必要讓宇文禪這些官員們插手,張玄也不願意讓他們插手。
畢竟這些人既不懂工業生產,也不懂張玄即將要推行的軍事改革。
既然六部衙門在張玄看來都沒用,那讓這些人自生自滅,已經是張玄的仁慈了。
但在六部衙門的堂官們看來,張玄這麼做分明是要獨霸朝綱,逼他們向其低頭。
張玄只是個毫無根據的南朝皇子,憑什麼讓他們這些在燕京盤踞多年的勛貴低頭。
由於認知上出現的巨大鴻溝,這些人沒意識到張玄是在冷處理他們,但又隱隱有些原理權力中心的不安,這種不安隨即便轉化對張玄的怨恨。
認為自己的權柄之所以日漸萎縮,是張玄在拓跋婉兒身邊近了讒言,奪了他們的權。
要是被張玄聽到他們的心聲,估計更要叫屈了。
像宇文燕購買的穿衣鏡,便是張玄領著余瞻一遍遍的實驗才搞出的平板玻璃,搞實驗的錢也是內庫出的,跟他們這些外朝大臣一點關係都沒有。
活沒幹,錢沒出,這東西自然就跟他們毫無相干啊!
總不能張玄自己搞出來的東西,還要送給他們盤剝一遍吧,哪個世界也沒這個道理啊!
「妲己嗎?」宇文燕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人物,在父親眼裡竟然是這麼個形象。
「這麼說乾王殿下真的長得很好看了?」宇文燕很快就聯想到了妲己唯一的優點。
宇文禪聽了鼻子差點沒被氣歪,剛想罵宇文燕一頓,家裡的下人便跑了進來。
「老爺,大事不好了!國子監的學生們把我們府給圍了!」
宇文禪聽到這個消息,額頭青筋直冒,這些學生還真來他府上堵他了。
明明是張玄造的孽,結果卻要自己背鍋!
「誒?老爺,你去哪兒啊?那幫學生現在情緒很激動,你這麼過去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你起開!」宇文禪一把將攔住他的僕人掀翻在地,「我還不信這世道沒講理的地方了!」
宇文禪怒氣沖沖地來到自己府門前,果然如僕人所說,自己府門外已經圍滿了國子監的學生。
在看到宇文禪出現後,有認識他的學生立馬大聲喊道:「這人便是宇文禪,禮部尚書!」
「宇文尚書,為什麼不開秋闈,你們禮部總得給個說法吧?」
「今兒個你不給我們大家一個說法,我們就要給你一個說法了!」
「對對對!今天一定給那個說法出來!」
學生們雖然群情激奮,但總體還是保持克制的,沒人衝上去對這個年近六十的老頭動手。
宇文禪被這些學生吵得有些頭昏腦漲,好不容易等聲音小些了,連忙大聲喝道:「你們要說法,我就給你們一個說法!」
聽到宇文禪答覆了自己,嘈雜的眾人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宇文禪掃視了一眼這些學生,這些國子監學子,大多都是貴族子弟,只是大多是家中次子,沒繼承爵位的條件。
憑藉關係,考取科舉,然後走上仕途,是他們這些人自覺的唯一出路。
如今這條出路突然被人堵了,也無怪乎這些人這麼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