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這座山已經死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雖然這個世界上不缺戀童癖的變態，但是楠楠的言行中也處處透著詭異，尤其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小姑娘，說自己已經嫁人了……

  這也不像是普通變態能做出來的事兒。

  楠楠勃然大怒：「大哥哥你說話好沒有禮貌，你才是殭屍！」

  盛新月鬆開他的手，緩步朝著那個墳包一樣的凸起走去。

  謝知宴忙跟了上去，走近他才看到，這個墳包上還放著幾塊平滑的石頭，上面擺放著一些被碾碎的樹葉，樹葉的汁液把石頭都染成了綠色。

  不僅如此，墳包的底下也還放著一塊邊緣鋒利的石頭，鋒利的那一端同樣染著綠色的汁液。

  「你在給他做飯嗎？」

  盛新月的聲音響起，這荒郊野嶺的風略微有些大了，幾乎將她的聲音都吹散。

  「對呀。」

  楠楠自豪的介紹，「我們是昨天晚上結婚的，結婚要吃席，這就是我做的飯。」

  這樣說著，她的聲音又忍不住低落了下來：「他說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過飯了，以前總是有很多人來給他送飯，可是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

  「你這樣做，他是吃不到的。」

  盛新月聲音很輕，她掌心閃過一道金光，在那兩塊石頭上盤旋了一圈。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楠楠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你也會法術！」

  就在這時，空氣中隱約起了波動，一抹綠色從那個墳包上緩緩飄了起來，漸漸化成了一個虛幻人形，不過只有一個成年人的手掌大小。

  「你休息好了嗎！」

  楠楠驚喜的叫道，「你現在醒過來啦？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做噩夢呀？」

  「我休息的很好。」

  溫潤但虛弱的聲音響起，「謝謝你的關心，飯也很好吃。」

  楠楠有些害羞了起來：「我是你的老婆嘛……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

  盛新月和謝知宴立馬對著那道綠色人影死亡凝視。

  「咳咳！」

  那綠色人影似乎也被狠狠嗆了一下，忙不迭的說道，「你們聽我解釋，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

  盛新月冷笑一聲：「行啊，讓我聽聽你怎麼編，那小姑娘身上分明都已經沾了你的氣息，你還想怎麼抵賴！」

  「活這麼多年了，真是越活越畜生了！」

  「要不是看你現在已經虛弱成了這樣，我非得用大嘴巴子抽你！」

  「你不許傷害他！」

  楠楠頓時又炸了毛，「你明明說你是他的朋友的！」

  「她確實是我的朋友。」

  綠色虛影輕聲安撫道，「放心吧，她不會那麼做的。」

  說著，他的目光轉向盛新月，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最後嘆了一聲，只化作了一句：「新月，好久不見……」

  「別來無恙。」

  「……」

  盛新月深吸了一口氣，摁下了無比複雜的心情，「別來無恙啊。」

  「山神。」

  「山神？」

  謝知宴意外地盯著那道綠色的影子，他竟然就是山神？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山神笑了一聲：「沒有想到嗎，我就是山神。」

  「只不過現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神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苦澀，「甚至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會徹底的消散在這世間了。」

  盛新月張了張嘴：「你的神力……現在怎麼已經弱成了這個樣子？」

  「你的廟呢？你的神像呢？現在就剩下了這麼一個土包。」

  「哪裡還有什麼廟，什麼神像。」

  山神淡淡地說道，「受到天地規則的壓制，這世間的靈氣愈發稀薄，我本來是依靠於人類的信仰和供奉才得以存活於世……」

  他目光柔和的看著楠楠，「我想和我的朋友說會兒話，你可以先到那邊玩嗎？」

  楠楠扁了扁嘴：「好啦，我知道，大人說話小孩是不能聽的。」

  說著，她就蹦蹦跳跳的跑向了另外一邊。

  看著她的身影，山神自嘲的一笑，眼底浮現出冰冷：「千百年來，人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信仰我，供奉我，而我護佑他們一方安寧，給他們提供生存的資源。」

  「可是現在，你看看這座山，幾乎都已經被挖空了，我的神力一天天的減弱，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世間哪有人還能記得什麼山神？有的只有人類無止境的貪慾。」

  「我的廟早就倒塌了，神像不知所蹤，就連我本身，都馬上快要消失。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歸功於她的家人！」

  謝知宴道：「你是說……趙家的礦場？」

  「是！」

  山神神色狠厲，「他們幾乎挖空了整座山，並且在開採的過程中對環境大肆破壞。」

  「我不是沒有制止過，結果他們非但沒有一點敬畏之心，甚至不知道從哪找來幾個風水先生對我進行了鎮壓。」

  「若是放在以前，那幾個風水先生在我面前根本都不夠看。但是越來越多的人將我遺忘，我的神力本來就已經被無限削弱，現在就更加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山神聲音沉痛，聲聲泣血，「看看這座山，現在還有山的樣子嗎！」

  「沒有鳥叫，沒有蟲鳴，沒有野獸出沒，它們的家園被侵略，不得不離開了這裡……」

  「這座山已經死了！」

  「……我也馬上要死了。」

  周圍陷入了一片安靜，悲寂的氣氛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我可以理解你的這些遭遇。」

  謝知宴道，「所以你想找他們報仇……卻選擇對楠楠那樣一個小姑娘下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山神自嘲道，「明明身為一個神，卻落到了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下手的地步……我知道我的手段卑劣。」

  「但是我實在太生氣了，我不甘心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散於天地之間，所以我動用了一點手段，將她引到了這裡。」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不一樣。」

  看著遠處獨自玩耍的那個小小背影，山神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情，「她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