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你看我像人嗎

2024-11-24 16:22:15 作者: 九州霜降
  「說得倒好聽。」

  終修明哼了一聲,語氣可算不上客氣,「萬一到時候遇到了什麼危險,還不是要我們出手救你?」

  還沒出發呢,這兩人就嗆開始了,周齊皺著眉拽了終修明一把:「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在好好說話啊。」

  終修明撇了撇嘴,什麼謝小少爺,什麼謝家,他壓根兒都不放在眼裡的,這些世家出來的子弟都一個樣,關鍵時候不是喊救命就是拖後退,毛用不頂,他出任務最怕的就是遇見這種人了。

  尤其是之前有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差點兒被一個豪門小姐給害死,他都對這一類人敬而遠之了:「想讓我說好聽的也行,就是擔心有些人現在放話放的這麼猖狂,到時候又被嚇得站都站不起來,那就有些不好看了。」

  謝知宴眉尖微揚,正要說什麼,一邊的盛新月就淡淡地說:「行了,謝知宴是我帶來的,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也用不著你救,但是話說回來,到時候可別是兩個都要我出手。」

  她看了終修明一眼,滿臉的意味深長。

  「你……」

  終修明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卻偏偏啞口無言。

  雙方的實力差距擺在這兒,更何況上次的任務雖說是兩人一起執行的,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那分明就是盛新月的個人秀!

  自己就起到了一個造型的作用。

  終修明憋屈地閉了嘴,周齊難得見他吃癟,心裡好笑得不行,面上還得裝一下。

  他連忙轉移了話題:「好了好了,小終你也少說兩句,這一次路途遙遠,可能會遇到的東西組織都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到了遷安市有人接應,聯繫方式我都已經跟小終說了,大家路上小心。」

  「好。」

  去西河村要先坐三個小時的高鐵到遷安市,再轉兩趟大巴,才能到西河村。

  謝知宴不是天機堂成員,因此他的高鐵票是自己買的,座位自然和盛新月也不在一起。

  因此當看到他朝這邊走過來的時候,終修明是真的麻了:「不是你沒事吧,你換座了嗎?」

  「有什麼問題?」

  終明修坐不住了:「少爺,我要是沒記錯,你買的是商務座,但是我們這裡是二等座!你用商務座的票,換了二等座!?」

  「……」

  謝知宴無語,「我是有點錢,但是我看起來像傻子嗎?」

  「那你——」

  謝知宴看向盛新月:「走吧,我補了差價,我們去商務座那邊。」

  終明修:「?」

  果然是嬌生慣養的少爺,三小時的高鐵,自己坐商務的就算了,還要把盛新月也拉走!

  是在故意孤立他吧?

  是吧?

  是吧!!!

  見他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不挪窩,謝知宴慢條斯理地問道:「怎麼,你不去?」

  「……啊?我?」

  情緒被打斷,終明修顯然有些懵了,他深藍色的瞳孔顯出幾分迷茫,「我?我也有?」

  「那不然呢?」

  謝知宴好笑道,「你們兩個是一起出來出任務的,我總不能讓你們兩個分開吧。」

  格局。

  高下立判。

  終明修的神情一下有些僵,他默默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深色的皮膚上透出幾分不顯眼的紅:「咳咳。」

  「那什麼,那走吧。」

  跟在兩人身後,他又是懊惱又是尷尬,還有那麼一點兒隱秘的不服。

  這個謝小少爺,乍一看吊兒郎當的,但是身上的氣場卻是幾番壓過了他。

  三小時轉瞬即逝,有手機,時間也不是那麼難打發,很快到了遷安市,下了高鐵之後,盛新月和謝知宴跟著終明修,果然成功找到了負責接應的人。

  「您就是終先生吧?您好您好……」

  來人是個看上去二十五六的青年,相貌普通,一見終明修,那標誌性的白毛,他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終先生,我是您的粉絲!我叫方莫,您叫我小方就行,也是咱們組織遷安市分區的成員,終於親眼見到您了,您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簽名什麼的還是算了。」

  終明修淡淡道,「時間緊,我們要趕在今天晚上到達西河村,還是趕緊趕路吧。」

  被拒絕了方莫也不氣惱,他連連點頭:「是是,是我思考不周,後面的這兩位……」

  他的眼神再亮了一下:「盛大師!竟然真的是您,我先前接到消息,說這次任務您也會過來,我還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方莫,你好。」

  盛新月點點頭,「這位是謝知宴,跟我們一起來的。」

  方莫怔怔地看著謝知宴,這人面生的很,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個名字也沒聽過,但既然是跟著盛新月一併過來的人,想必身份也沒問題:「哦哦好,謝先生好。」

  「這邊。」

  他領著三人來了一輛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車前,有些不好意思道,「委屈三位了,經費有限。」

  遷安市只能掛到一線城市的尾巴,條件什麼的自然不能和帝都相比,面對這三個從帝都來的同事,他下意識就有些自卑。

  「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盛新月岔開話題,開門見山,「先說說具體的情況吧,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方莫點了點頭,一邊啟動了車子,一邊道:「是這樣,大概是上個月的十七號,西河村的村長暴斃,老人家已經七十三歲高齡,雖然身子骨一直硬朗,但是考慮到年紀大了,死神找上門來了,可能就是到時候了,因此就算是覺得突然,但家人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將他下葬了。」

  方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可是不出一個禮拜,村長的大兒子在某天的清晨被人發現死在了公路上,被人發現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已經被夜間路過的大車碾成了一灘肉泥,就那麼平鋪在路上!西河村白天的車子不多,但是晚上經過的都是大卡車,頻次還很高,誰知道那一晚上,他到底被碾了多少次!」

  終明修問道:「既然成了一灘肉泥,那發現他的人是怎麼認出他就是村長的大兒子的?」

  「不是發現他的人認出來的,是村長的家人自己認出來的。」

  方莫道,「發現他的人哪裡能認出來啊,他早上起來丟垃圾,看見地上紅紅白白的一片都沒認出來那是什麼玩意兒,還專門湊近瞅了一眼,這才發現那他媽好像是個人。村長的兒媳婦在那攤肉泥路邊的草叢裡發現了一塊碎掉的玉佩,那是她男人的,向來不離身,而且那灘肉泥被人從地上鏟起來的時候……」

  似乎是聯想到了那個畫面,方莫嗓子不由自主地有些發緊,「村長兒媳婦當即認出來那就是自家男人那天穿的衣服。」

  畫面感太足,盛新月忍不住往後靠了靠,心裡膈應得緊。

  「老子的喪事還沒辦完,兒子的緊跟著就來了,村長家自然是悲痛至極,但是日子還要過不是?再說,村長是老死的,村長大兒子是車禍死的,雖然慘了一些,但是看上去也沒什麼異常,因為夜晚公路上經過的車太多,車禍以前也發生過不少,村長大兒子死的那麼慘,也只能說自己倒霉。」

  「但是還沒完。」

  方莫道,「自那以後,村子裡就好像不太平了,很多人都說他們晚上睡到半夜的時候,會被敲門聲吵醒,問是誰沒有人回答,有人大著膽子推開門,卻發現外面什麼都沒有!」

  「村里養狗的人家不少,養的就是看門的,問題就是,每天晚上有人敲門的時候,那些狗也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要知道這是村里養的看門狗,可不是城裡那種寵物狗啊!半夜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嗷嗷叫的,結果遇上這樣的事,一個個都跟啞巴了一樣,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

  「上個月二十八號,村里一個姓牛的老光棍,被人發現死在了湖灘里,死的時候全身一絲不掛,就那麼躺著,詭異的是,死的時候,他的那玩意兒……」

  方莫有些尷尬地看了盛新月一眼,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

  盛新月卻已經瞭然,她面色如常:「沒關係你說吧。」

  方莫抿了抿唇,這才道,「死的時候,他的那玩意兒,還直挺挺地指著天上呢……」

  盛新月:「……」

  謝知宴和終明修兩人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難盡。

  「那牛老光棍平時在村子裡整日遊手好閒,五六十歲了,老婆都沒有一個——哦,聽說他年輕的時候結過婚,當時他老娘還沒死,兒子婆婆串通起來磋磨媳婦,那可憐的女人終於受不了,跑了,自那以後那牛老光棍老婆也不找了,但是天天在村子裡面盯別的年輕小姑娘,聽說還騷擾過不少女人,被人打過幾次也不安分,村里人都挺不待見他的。」

  還沒完。

  方莫道:「短短的時間內就死了三個人,村里人心惶惶,尤其是如果說村長和村長家的大兒子看上去像自然死亡的話,那牛老光棍死的就太離奇了。」

  「緊跟著就是這個月四號,村東頭李婆婆家的兒子李昂被發現死在自家豬圈裡,被發現的時候半邊臉都被豬給啃沒了,李婆婆早上起來餵豬的時候好懸沒被嚇死,轉頭一看,自家的牆壁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寫了一個大大的紅色的『愧』字,石灰的牆面,那字就像是被刻進去了一般,李婆婆喊人把牆皮都鏟掉了兩層,那字還在,就好像是從牆裡滲出來的。」

  「據我們了解,李婆婆說李昂死的前兩天,曾經說過他晚上聽見過房間裡好幾次都傳來有人咳嗽的聲音,問題是他那房間裡就他一個,哪裡來的咳嗽聲?」

  「村里人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兒了,一時間人心惶惶,以前晚上還有四處串門子喝酒的,現在天一擦黑就關了門,連門都不敢出,但就算是這麼防著,十一號,又死了一個。」

  方莫嘆了一聲,「是張嬸子家的兒子,目前在市里念高三,上個月因為霸凌同學被勒令回家反省三天,三天後就回學校了,結果十一號的時候學校傳來消息,說他半夜翻牆出校園,結果被欄杆上的尖刺捅傷,在欄杆上掛了一晚上,血都快流幹了,第二天才被人給發現,張嬸子聽了差點兒沒暈過去。」

  盛新月眉心深深皺起。

  真是千奇百怪的死法。

  除了一開始的村長,剩下的人都死得一個比一個慘。

  ——但是村長,真的是正常死亡的嗎?

  終明修神情嚴肅:「那個高中生,被欄杆的尖刺捅傷?一些學校的欄杆頂端確實被做成了尖刺的形狀,但是角也應該是鈍的,怎麼也不至於把人捅傷吧?」

  「是啊。」

  方莫道,「問題是經過調查,那個高中生採取的應該不是常規的翻牆方法,因為欄杆很高,他應該是先上了那個欄杆附近的一個建築物的樓頂,想直接跳到欄杆外面的樹上,然後再順著樹下去,就到了校外了。」

  「而且經過我們了解,那學校裡面採用這樣方法翻牆的學生還不少,但是那個高中生自己也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會失手,整個人都被穿在了欄杆上,就這麼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謝知宴有些奇怪:「那村子裡的人就沒想過報警嗎?早在那個老光棍死的時候,就應該報警了吧?」

  「報了啊,問題是村長暴斃,村長大兒子車禍,死的雖然突然,但也沒有別的線索,村長大兒子死的那天晚上還喝了酒,很有可能是他自己喝得醉醺醺的,過馬路的時候沒注意。」

  「至於牛老光棍,他家裡都沒人了,就剩下了他一個,再加上風評也不好,大家都不太樂意管他的事的,而且死的那麼詭異羞恥,村里老一輩人都說他是年輕的時候作孽多了,遭報應了。」

  「李婆婆家倒是也報警了,警察警方挨家挨戶走訪了一遍,但是李昂死的那天晚上根本沒人出過門,村里也沒有監控錄像,就連他家牆上那個字,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李婆婆說李昂死的前一天還什麼都沒有呢,也是因為這個,案子才轉到了我們天機堂。」

  盛新月問道:「我聽周齊說,你們在這件事裡發現了黃皮子的蹤跡?」

  「是。」

  說到這個,方莫目光一肅,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那個高中生就是在我們調查村裡的那天晚上死在了學校,因為前面那些人都是在晚上死的,我跟小劉——就是我那個受傷的同事,刻意挑了晚上在村子裡調查,卻沒想到車開到一半突然熄火了,車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一個帶著斗笠的人,開口就問:『您看我像人嗎?』」

  熟悉的開場白。

  盛新月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方莫道:「我之前聽說過黃皮子討封的傳說,更何況那個穿著斗笠的人背後還露出來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我當時有些慌,原本想讓小劉直接走,結果那個二愣子。」

  他說著,真是又氣又好笑,「在沒加入天機堂之前他是學生物的,本身就是書呆子一個,一看見那條尾巴,非但直接就說人家不是人,還根據那條尾巴的毛色,形狀特徵,連是什麼品種的黃鼠狼都給人家分析了個一清二楚,我連攔都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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