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問問
2024-11-24 17:10:51 作者: 希行
第174章 問問
挖墳開棺。
這是天大的羞辱。
哪怕被官府定罪,也不會去挖墳。
周景雲的護衛按住了腰裡的刀,小廝豐兒衝上去「我跟你拼了——」
周景雲伸手將豐兒拎住,扔給護衛,擺擺手,示意他們退後。
監事院真要動手,不是兩個護衛能阻攔的,拼了命也沒用。
他走過去,看著張擇:「張中丞如果真有這個心意,不如黃泉路上追一追,我妻子此時應該還沒走遠。」
說罷袖子裡滑出一把匕首。
張擇身邊的護衛頓時齊齊上前一步,刀劍對準了周景雲。
周景雲鬆手將匕首扔在張擇的腳邊。
「我先前在外監學,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民間鄉野手段。」他含笑說,「中丞不用真死,瀕死那一刻就能見到黃泉,我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把你救回來。」
張擇看著周景雲,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他說的話。
不由想起來去年在驛站途中見到的時候,那位風度翩翩不卑不亢,說話有禮的公子。
比起那時候,此時周景雲略有些憔悴,臉色蒼白,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容貌,反而更添幾分柔美。
柔美的相貌說出這麼詭異的話,這可不像仙人,這像是瘋子!
張擇沒有擺手讓護衛退開,但也沒讓護衛們亂刀把周景雲砍死。
「我真是看走眼了。」他說,「我以為周世子是個潔身自好之人,沒想到原來早就墮入污泥中。」
他將手中的茶杯一摔,面色冷厲。
「周景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與蔣後餘孽勾結。」
說到這裡又冷笑。
「不對,周景雲,你原本就是蔣後黨!」
周景雲說:「中丞是去查定安伯,雖然我與定安伯是姻親,但定安伯有問題,不能就給我也定罪啊。」
他語氣神情溫和,襯得別人是在無理取鬧。
張擇心裡再次嘖嘖兩聲,誰能想到周景雲這副樣子,其下藏著那般大膽的心腸。
「世子果然知道我去做什麼了。」他似笑非笑說,「原來我一直都在被世子戲耍。」
當在定安伯那邊恍然想到起因是東陽侯少夫人那朵絹花,既然假的都沒有問題,那真的呢?
他急匆匆回京,一路上越想越不對,等快到京城的時候,得到消息說東陽侯少夫人墜樓死了。
他所有覺得不對的,立刻都對了。
當初查莊蜚子就是對的,只是既然這老小子膽小如鼠自盡了,親眼看著屍首燒了,就放過他一馬。
沒想到原來莊蜚子死是障眼法,真正的要遮蓋的是身邊的孤女。
而這一切都跟周景雲離不開關係。
周景雲當時在場的身份是,莊蜚子的學生,莊籬的丈夫。
張擇站起來,看著周景雲。
「所以,這些都是你主導的吧。」
「我查到莊蜚子了,你就讓他死了。」
「現在我查到你們了,你的妻子就利索地死了。」
「好,想死也可以。」
「莊蜚子死,我親眼看著他燒了,那你的妻子,我也要親眼看屍體。」
「如果屍體是真的,那我接下來就只問你。」
「如果屍體是假的,那你就要先看著我問東陽侯,再問東陽侯夫人,再問你的兄弟姐妹。」
他上前一步,咬著牙一字一頓。
「我會讓你看著你所有的親朋好友受盡牢獄之苦,再輪到你。」
這種威脅,比威脅殺他更可怕。
周景雲沒有憤怒沒有驚恐,看著他,問:「中丞回來,見過白妃娘娘嗎?」
跟一個朝臣突然提宮妃,如果是親戚倒也合情合理,但他張擇可不是皇親國戚,那問這話就意有所指了。
張擇眼神一凝。
「果然深藏不露。」他說,「看來周世子知道的不少。」
說罷又譏嘲一笑。
「不過,這可威脅不了我,本官奉旨追查蔣後餘孽,白妃是宮妃,也是本官緝查的罪犯,本官跟她來往,合情合理。」
「而且我張擇無惡不作,被潑的髒水污水無數,會怕你告我與宮妃勾結?」
說罷再上前一步,當然,護衛們隔開了周景雲。
張擇是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中。
先前在驛站是被周景雲這張臉騙了,才大方的讓他同座共食。
張擇看這張臉,慢慢說。
「在陛下信你之前,你就死了,你們一家都要死。」
周景雲笑了笑:「中丞,別張口閉口死呀活的,我的意思是,你剛回來,還是先去見見白妃娘娘,畢竟…..」
他看了眼墳墓。
「死的是她的妹妹。」
這就是承認了?張擇看著周景雲,不待說話,周景雲收回視線看向他。
「畢竟,你當的是白妃娘娘的狗。」
張擇的臉色陡然鐵青,抬起手拔刀,四周兵器亂響。
監事院的兵衛圍過來,周景雲的護衛也沖了進來。
「中丞別動氣。」周景雲看著張擇,輕聲說,「也別急,我不會自盡也不會逃走,待問過白妃娘娘之後,要殺要剮,我等你親手處置。」
張擇狠狠看他一眼,說了聲好啊,轉身大步而去。
監事院的隨從們涌涌跟上,眨眼間伴著馬蹄踏踏消失。
「世子。」護衛和豐兒面帶擔憂地看著周景雲。
張擇為什麼突然要挖少夫人的墳墓?還有世子說的那些話他們也聽不懂,什麼埋葬的是她妹妹,張擇又是誰的狗……
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周景雲看著他們:「剛才發生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看著世子冷冷的神情,護衛和豐兒忙應聲是,不敢說話也不敢看周景雲,直到周景雲示意他們退下。
護衛和豐兒退開了,周景雲直接坐到張擇帶來的木椅上,靜靜地看著新墳,忽地笑了笑。
「真好,你動作快一步。」他低聲說,「要不然你還要跟張擇撕扯一番。」
「娘娘你別生氣。」
「娘娘您走慢點。」
有雜亂的女聲從前方傳來,張擇抬起頭,看到皇后被宮女內侍簇擁,身邊還跟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張擇忙停下來,等著皇后一行人走近,恭敬施禮。
皇后雖然對朝臣並不關注,但也知道張擇出門查案了,今年過年都沒有在京城,很多人私下說過了個安心年。
想到這話,皇后忍不住笑了,又輕咳一聲:「是要去見陛下吧?」不待張擇答話,淡淡說,「直接去含涼殿吧,如今陛下搬到那裡臨朝了。」
張擇忙說:「多謝娘娘提點。」
正說話又有聲音傳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張擇和皇后循聲看去,見是高十二追來。
「娘娘您怎麼—」高十二說,看到張擇,說話聲停下來,帶著幾分倨傲一笑,「中丞回來啦?是去見陛下吧?」又主動說,「今天見陛下的人不少。」
張擇含笑道謝:「我過去看看。」
再對皇后一禮便向含涼殿走去,聽到身後高十二聲音帶著幾分嗔怪。
「皇后娘娘您怎麼走了?您得留下來陪白妃娘娘啊。」
皇后沒好氣說:「我請她跟我走啊,陛下這不是看不上我,不讓我照看。」
高十二跺腳:「娘娘哎,那您就留在含涼殿啊,讓陛下回朝殿,這樣兩位美人也能陪著陛下。」
多簡單的事兒,皇后娘娘怎麼又倔犟起來了?
皇后冷冷說:「本宮是看重她的孩子,但還不至於為她做奴婢的地步。」
將白妃帶在身邊,帶到皇后殿照看都可以,她都是主人。
但在這個被皇帝賜予白妃的含涼殿,她是外人,她就在這裡豈不是成了白瑛的僕從。
「娘娘,您是皇后,這皇城都是你和陛下的,分什麼外人……」高十二無奈說,「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委屈一下……」
「都這個時候了,我也不想委屈自己了。」皇后打斷他,哼了聲說,「再過一兩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她也別想靠著這孩子作威作福了。」
說罷看著高十二。
「我讓你安排的穩婆安排好了嗎?」
高十二說:「娘娘放心吧。」
皇后看了眼身邊的人,宮女和美人忙低著頭退開。
皇后扶著高十二的手緩緩向前走,低聲說:「記住,我到時候只想看到孩子,別讓我再看到大人。」
這句話什麼意思高十二心裡明白,他也更明白,皇帝缺的是兒子,不是女人。
他看了眼被皇后帶在身邊的兩個美人,低頭應聲是。
……
……
「中丞回來了啊。」
含涼殿內,白瑛躺在軟榻上,看著進來的張擇,含笑說。
「陛下現在在這裡處置朝事。」
張擇已經知道了,也看到如高十二所說,皇帝跟前人不少。
他徑直進了白瑛這邊。
這邊內侍宮女視若未見。
「白籬的事,娘娘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張擇沉聲問,「我白白在定安伯那裡浪費時間。」
白瑛扶著王德貴的手坐起來:「我也是知道的突然,還沒來得及給你說,而且怎麼能是浪費時間呢?如果不是你查到定安伯,我那妹妹和我的妹夫怎麼會跳出來?」
說出這個稱呼,白瑛忍不住笑了。
「真是不可思議,東陽侯世子竟然是我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