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存心刁難

2024-11-20 12:43:03 作者: 雲嶠
  低垂著頭看著那雙官靴自自己眼前消失,姜錦書這才跟著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準備繼續往前走。

  結果一抬頭就發現裴延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猝然撞上他的目光,姜錦書被嚇了一跳,急忙再次垂低了頭,「見過裴少將軍。」

  裴延,驃騎大將軍的長子,少年將軍,天縱英才,不過弱冠之年就已經在沙場之上屢立奇功,如今功勳大有蓋過大將軍的勢頭,是將軍府這一輩中最出眾一個。

  卻也是那個不成器的裴三少爺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那裴三少爺雖紈絝風流,卻對這個長兄格外尊重,傳聞兄弟之間感情頗深。

  所以此刻在此地遇上了裴延,姜錦書也是頭大的很,只希望他把自己當成一個尋常宮女,萬莫認出來才好。

  「姜錦書?」

  只可惜,對方顯然還是認出來了。

  也是,為了把自己送去將軍府,袁氏一早就把自己的畫像送去了將軍府上。

  裴三少爺與裴延兄弟情深,拿與他看過也不奇怪。

  而她這副皮囊又過於好記……

  姜錦書的頭越發低垂了下去,「奴婢見過裴將軍。」

  裴延頓時冷哼出聲,「好一個趨炎附勢,攀附權貴的奴婢,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只可惜,當今太子胸懷大志,並不耽於女色,姜二小姐這如意算盤是沒有打好,如今竟入宮成了個婢女?」

  裴延話語之中諷刺的意思尤為明顯,姜錦書卻只是低垂著頭不言語。

  跟這些權貴解釋無疑是無用的。

  不過當時看書時,姜錦書曾被他意氣奮發,少年將軍的模樣驚艷過,所以如今也不願意與他結怨。

  他並不了解自己,又不常在京城,對於他弟弟所做之事知之甚少,所以如今他為了維護弟弟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也情有可原。

  不過是挨幾句罵罷了,掉不了一塊肉,姜錦書便也不願意計較。

  裴延罵了這幾句,眼看著姜錦書不接話,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走開了。

  姜錦書這才硬著頭皮跟著往前走去。

  裴延得了准許入宮來,顯然也是來給惠貴妃送賀壽禮的,自己哪怕再想避開,這一趟卻也不得不與他同行了。

  他這一過去還不知道什麼時辰離開,自己總不能一直耽擱下去。

  一直到了鍾粹宮門口,看著裴延進去,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請人通傳。

  裡面聽到是太子妃來送賀禮,這才將她迎了進去。

  姜錦書端著手中的東西,跟著領路的宮女一路往裡走著。

  一直走到了惠貴妃面前,這才恭恭敬敬跪了下來,表明了來意,「貴妃娘娘,這是太子妃讓奴婢獻給娘娘的壽禮,恭祝娘娘扇風生福祿,雲間日常秀,懿德延年,福壽康寧。」

  聽著是太子妃送來的賀禮,惠貴妃面子上自是不會為難姜錦書,只趕忙讓身旁的人接了賀禮,然後和氣地說了幾句之後就準備讓姜錦書出去了。

  結果姜錦書剛站起身就聽著裴延出聲道,「是你?」

  姜錦書不由得一個激靈,勉強穩住了身子,行禮道,「裴少將軍。」

  惠貴妃這才詫異看向了裴延,「安禮,你認識她?」

  裴延冷冷繼續道,「回娘娘的話,她正是姜家那位二姑娘。」

  惠貴妃的目光這才帶著幾分深意落了過來。

  「姜二姑娘,果然是姿容絕色,看來外面所言非虛。」

  姜錦書心中知道不好,趕忙跪了下來,「娘娘,奴婢不敢。」

  惠貴妃淺笑了一下,看著姜錦書開口道,「這麼怕做什麼?長得俊俏原也不是你的錯。」

  「起來吧,本宮正好新得了些絲綢,你且去院中候著。」

  惠貴妃這麼說著,又轉頭看向了一旁伺候著的宮女開口道,「碧痕,去把陛下新賞賜的那些絲綢取些過來。」

  碧痕應了一聲轉身走開了,姜錦書也沒敢耽擱,趕忙按照惠貴妃的意思到院中候著。

  已經快接近晌午了,日頭越發顯得毒辣了,姜錦書不過在院中站了一炷香的時間,額間就已經滲出不少的汗珠來了。

  剛剛惠貴妃的一番話滴水不漏,也不見半分為難之意,姜錦書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以為她當真不會為難。

  如今看來,只是換了個讓人無法指摘的為難方式罷了。

  也是,能讓謝淵寵愛這麼多年,能成為皇后的眼中釘卻依然在後宮之中穩坐貴妃之位,哪裡能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已入夏日,這幾日暑熱本就厲害,這個時辰,日頭更是曬得人皮膚灼燙。

  院中的宮女太監大多都躲涼快去了,只有姜錦書還這麼站著。

  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昨夜又跪了一晚上,如今被渾身的汗水這麼一泡,又疼又癢,姜錦書整個人不由得搖搖欲墜。

  可是她深知自己不可失了體統,否則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回了毓慶宮,一頓責罰都是難免的。

  眼前越發模糊,姜錦書唇色發白,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

  生怕自己體力不支,姜錦書狠狠心,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痛意傳來,整個人這才跟著清醒了幾分。

  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又撐了好一會,這才聽著碧痕的聲音傳來。

  姜錦書輕舒了一口氣,剛準備恭敬去接,就見著碧痕是將裴延送了出來,手裡哪有什麼絲綢。

  一直到走到了她的身側這才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看著姜錦書出聲道,「錦書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這腦子,你稍候,我這就去把絲綢給你取過來。」

  「勞煩姑姑。」姜錦書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住了體面,出聲道。

  她已經在這毒辣的日頭之下站了約莫有一個時辰了。

  就算是尋常時候都難熬得很,更何況她如今脖間傷痕未愈,被汗液浸透之後,疼得她臉色越發慘白。

  她本就生得嬌柔,此刻越顯弱不禁風。

  裴延蹙眉看了她一眼,眼底跟著閃過一絲詫異。

  剛剛惠貴妃留著他吃茶,又問了許多家裡的事情,他倒是把她給忘了。

  原以為惠貴妃全程沒露惱意,並沒有要為難她的打算,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想錯了。

  雖厭惡姜錦書的趨炎附勢,但是到底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裴延此刻還是開了口,「碧痕姑姑去取絲綢吧,我自己出去便好。」

  碧痕這才應了一聲,當真去取了絲綢交到了姜錦書的手裡。

  姜錦書謝過了之後,這才拖著近乎麻木的身子往外走去。

  一路低垂著頭,姜錦書都在心底默念,不許自己出錯,可是到底抵不過身子的疲累。

  腳下一個踉蹌,姜錦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摔著了自己事小,若是弄髒了這些絲綢,少不得又要被姜婉兮拿了錯處。

  正懊惱時,身子卻被人一把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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