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退一步，萬劫不復

  汴梁，皇宮。

  坤寧宮內寂靜無聲，梁後的鳳眸里閃過一抹幽光。

  「雲奇，此事非同小可，你，確定？」

  內官總管雲奇小心地侍立在一旁。

  「娘娘，微臣跟隨陛下二十有二年。」

  「陛下今夜與魏風華密談，離開時手中有一錦盒。」

  「乃『陰沉木』所制。」

  陰沉木又名「無光木」，天下難尋。

  陰沉木最獨特之處，在於無需陽光也不會真的死去。

  歷經百年、千年，一樣生機如新。

  大梁的太祖高皇帝，下葬的時候就用的陰沉木安葬。

  據傳，可保持屍身千年不腐。

  梁後姬無雙緩緩轉過身，朱唇輕啟。

  「十二年前陛下冊封牧兒為太子、去年冊封龍兒為太子。」

  「陛下所用的都是『陰沉木』所制錦盒。」

  「目的是保持墨跡如新，使得旁人無法仿製其筆跡。」

  「陛下，終究下了決定。」

  雲奇小心翼翼地說道。

  「娘娘明鑑，近來陛下時常說起北涼王經手的戰事。」

  「今日北涼王打了勝仗的消息傳來，陛下心裡定歡喜。」

  「娘娘宜早做打算。」

  梁後鳳眸微微眯起。

  「雲奇，你做得很好，本宮很滿意。」

  「如月，將『還陽丹』取來。」

  梁後吩咐一聲，坤寧宮內梁後的貼身宮女如月，捧著手掌大的錦盒走來。

  雲奇的眼珠死死盯著錦盒，臉色漲紅。

  「多……多謝娘娘！雲奇定為娘娘效死命！」

  梁後微微一笑，道。

  「『還陽丹』可令你身體復原，補足殘缺，然需要上下兩顆。」

  「第一顆本宮先賞賜你，你且服下去。」

  「待大勢已成，第二顆本宮會再賜給你。」

  雲奇激動地雙手顫抖，撲騰跪地。

  「謝娘娘恩典！」

  雲奇千恩萬謝地離開，梁後才輕聲道。

  「出來吧。」

  後殿內傳來遲緩而沉重的腳步聲，徐龍的臉色鐵青。

  雲奇與梁後的話，徐龍聽得清清楚楚。

  「母后，父皇……當真下了決斷，要捨棄兒臣？」

  梁後輕輕地嘆息一聲，道。

  「吾兒是你父皇的骨肉，何談捨棄？」

  「沒有了太子位，你也可做一個逍遙王爺……」

  梁後的話還未說完，徐龍臉色大變。

  「不！我絕不可失去太子位！」

  「母后，太子位就是兒臣的！」

  「母后，兒臣絕不會將位子讓出去！」

  梁後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安撫徐龍。

  「吾兒有志氣，方才的話不過母后戲言爾。」

  「不過，吾兒要有心理準備，這是事關生死的大事。」

  「一旦踏出那一步，你、母后，還有你舅父，便沒有回頭路了。」

  徐龍的身子微微一震，看向梁後。

  他已經猜到了梁後的意思，喃喃道。

  「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要走到哪一步？」

  梁後輕輕搖頭。

  「皇儲之爭，皇位之爭，素來是有進無退。」

  「除夕夜北涼王遭遇了什麼，你是清楚的。」

  「陛下派了三撥人去北涼，最後還是你皇叔去請北涼王。」

  「他才肯領兵出征，龍兒，他心裡記恨著咱們呢！」

  徐龍臉上的驚訝漸漸退去，變成堅定與兇狠。

  「母后您說得對，不進則退！」

  「母后，此事是否要與裴相聯手？」

  「裴相一直是站在咱們這邊的。」

  梁後拉住了徐龍的手往後殿走。

  「傻孩子，裴堅老奸巨猾如今又與北涼王結親。」

  「尋常的爭奪儲位，裴堅會做，但我們要做的事情稍有不慎會萬劫不復。」

  「不可冒險，故裴堅要排除在外，待大局已定他自然倒向你。」

  徐龍忽然停下腳步，臉上的神情雖然堅定，但手上的顫抖出賣了他。

  「母后，孩兒怕……」

  徐龍有野心也狠辣，但他終究才二十出頭。

  梁後柔聲寬慰徐龍。

  「好孩子，有母后與你舅父，我們會將你扶上大梁的至尊之位。」

  「北涼王若是贏了北方的戰事，再無人能攔住他的上位之路。」

  「屆時你、姬家，還有其他四姓誰能討得好？」

  「退一步，萬劫不復！」

  汴梁局勢波雲詭譎，大梁河南道的戰事亦正式打響。

  王翦的先鋒將官李菩被徐牧埋伏，吃了一個敗仗，灰頭土臉。

  王翦也未真處罰李菩，命李菩好好反省了一番。

  不可驕縱狂傲，小覷天下英雄。

  大凌河南岸，北魏、萬妖之國聯軍駐地。

  紫金雕族少主飛羽，正在沙盤上安插旗幟，為眾人講解局勢。

  「根據我族人的偵查，北涼王已經分兵往新鄉、屍鄉。」

  「其中梁國的討虜將軍曹桂，率領一萬人進駐屍鄉。」

  「加上屍鄉原本的守軍，約有一萬五千人上下。」

  「梁國龍武將軍章邯，鎮守新鄉，守軍的數量與曹桂相近。」

  「北涼王率領青雲軍、龍蛇軍，以及三萬原中央軍與地方軍的混合，鎮守濮陽城。」

  中軍大帳內，北魏與萬妖之國的將領齊聚一堂。

  鼉龍族少主鼉戰冷笑一聲，道。

  「北涼王不過如此，還敢分兵？上將軍，進攻濮陽我願為先鋒！」

  鼉龍一族善於攻城拔寨，一身鼉龍甲冑堅不可摧。

  聽鼉戰請命，血狼妖族的少主狼牙亦站出來也願意為先鋒。

  北魏上將軍王翦撫須而笑，贊道。

  「我聯軍有二位這種勇猛之士，何愁大梁不滅？」

  「然曹桂、章邯可不是易於之輩。」

  「若放縱他們在屍鄉、新鄉屯駐，定會給予我軍奇襲。」

  王翦隨手拿起小旗子，往沙盤上插去。

  「王離率白馬義從與鼉龍軍、紫金雕軍，進攻新鄉。」

  「本將另外調撥五千精兵予你！」

  王離、鼉戰、飛羽皆是面色一正，當下領命。

  王翦乃聯軍主帥，他的軍令誰都不敢違抗。

  「拓跋輝率狼軍，與血狼軍、鬼蟒軍，進攻屍鄉。」

  「本將亦調撥五千精兵予你！」

  王翦安排完新鄉與屍鄉的出兵，又將明日的進攻做了部署。

  黑龍一族少主龍英，將跟隨王翦，主攻濮陽城。

  從王翦的安排中不難看出，他雖將主力放在濮陽。

  但進攻新鄉、屍鄉的力量絕對不弱，甚至新鄉、屍鄉會先濮陽被攻陷。

  「攻破三地，鄭州便入我聯軍之手。」

  「我聯軍兵鋒可直抵汴州！」

  「屆時在南橘城內，本將與諸君痛飲耳！」

  諸將心潮澎湃，齊聲喊道。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