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潛龍在淵

  北涼王府，梧桐苑。

  五月底的北涼，涼爽舒適，綾月一襲淺粉色齊胸對襟襦裙，俏麗溫婉。

  「沈姑娘來得正好，近兩日王爺捧著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秘策。」

  「通宵達旦地研究，就等著天工坊來人呢。」

  綾月身後的沈墨，一襲淺綠色交領襦裙，背著輕便的書箱左右觀望。

  「綾月姐姐，梧桐苑內怎麼還是這般冷清？」

  沈墨三日前得北涼王詔令，命沈崇與沈墨來青雲城。

  北涼王徐牧有要事，與之商議。

  綾月悠然一笑，道。

  「王爺喜靜生活簡樸用不著那麼多人侍候。」

  「梧桐苑有我與冷鳶，再加上司卿，足夠了。」

  司卿與徐牧一起返回北涼後，也入了梧桐苑。

  司卿的姐姐司靈被害，不知是朝中哪位重臣的手筆。

  司卿欲報仇，留在徐牧的身邊或許哪天還有藉助徐牧的力量復仇。

  綾月與沈墨走過抄手迴廊，盡頭徐牧正一手拿一卷兵書。

  一手用圍棋棋子當作軍隊，在棋盤上推演。

  徐牧推演得出神，綾月二女也不敢打攪靜靜地瞧著。

  約莫過了一刻鐘徐牧才以黑棋「吞掉」白棋，贏了這一局。

  徐牧長舒一口氣，抬頭一看綾月與沈墨竟來了。

  「小女沈墨，參見北涼王殿下！」

  沈墨福身向徐牧行禮，徐牧揮揮手招呼沈墨過去。

  「無須多禮，沈墨姑娘本王有一件事，要讓沈墨姑娘與沈天工辦，此事非同小可。」

  說著徐牧取出謄抄的一部分玄甲軍所用的戰甲、馬甲、玄甲槍的設計圖紙與要點。

  「沈姑娘來看看，打造它們要花費多少時間？」

  沈墨接過圖紙，不過沒有著急查看。

  「殿下，家父忙於『大禹鎮水符陣』督造，無暇抽身。」

  「加上『孽龍童子』要在符陣之中棲身，協助北涼治水。」

  「家父正忙於營造新的法器，您的計劃，要由小女來承接。」

  徐牧破肥壽城就是用了「大禹鎮水符陣」，但那不代表大陣建好了。

  真正建好之後，那符陣可控制流經北涼三州的淮水，不局限於一地。

  徐牧眉毛一挑，道。

  「沈姑娘得幾分沈天工真傳？」

  沈崇的技藝不必說，響噹噹的北涼三州第一煉器大師。

  他女兒沈墨天資聰穎，不過年紀還不到二十。

  玄甲軍未來乃徐牧親軍中的親軍，不可有絲毫差池。

  沈墨微微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父親的煉器技藝我已經習得七八分，煉製法器我比不上父親。」

  「不過，王爺說過您要組建的是軍隊，這打造軍械不同於法器。」

  「選材上乘、工藝嚴謹，再加上我的技藝加持。」

  「北涼王若是不信，可親自去工坊監工看一看。」

  見沈墨說得頭頭是道，徐牧稍一猶豫。

  「沈墨姑娘別急，本王的玄甲軍不同於普通軍隊。」

  「你看完再給本王答覆。」

  沈墨掀開徐牧謄抄的圖紙，越看越驚訝。

  她的小嘴逐漸張大，喃喃道。

  「殿下，您要打造的『玄甲軍』，耗費的貴重材料極多。」

  「若要三千玄甲軍成軍，小女估計要六千萬……不！八千萬兩！」

  綾月驚訝地瞪大杏眼，就連一直躺在不遠處桂花樹上的冷鳶也落下來。

  「需要那麼多錢？」

  沈墨微微頷首，分析道。

  「戰甲、馬甲所用的礦石，北涼是有的，不過價格很是高昂。」

  「打造這『玄甲槍』所用的『耀金石』更為貴重。」

  「普天之下唯有江南商會把持的關內道京兆府的『耀金礦』才有開採。」

  沈墨嘖嘖稱奇。

  「還有鑄造『玄甲符』要用的上品靈石與雷擊桃木。」

  「諸多的材料哪一件不是寶貝？八千萬兩是底線。」

  徐牧輕輕地摩挲著手指，問沈墨。

  「各種珍貴材料本王會為你準備好，錢的事情也不用你發愁。」

  「本王要玄甲軍初步成軍，人數……先定在一千人。」

  「打造一千玄甲軍要用的成套裝備，需要多久？」

  沈墨思忖片刻，道。

  「三個月，請王爺給小女三個月的時間。」

  徐牧搖了搖頭，伸出兩根手指。

  「你需要的任何資源任何人手，本王全力支持。」

  「兩個月，本王只給你兩個月！」

  沈墨輕咬朱唇，有些為難。

  徐牧便又加了一句。

  「若如期完成，探索崑崙山一事，本王會考慮。」

  他的條件令沈墨無法拒絕，小姑娘一咬牙，將差事攬下來。

  「一言為定！」

  錢帛對徐牧來說不是問題，仙人窟內堆積的海量財物，已經被北涼天策府搬空。

  只那一座仙人窟，裡面的寶貝價值不下三千萬兩。

  再加上徐牧已經將北涼三州的各種資源收歸天策府。

  八千萬兩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但北涼緊一緊還是能負擔的。

  問題是，天下局勢瞬息萬變，徐牧能等兩個月麼？

  北涼王府，冷香亭。

  沈墨接下為玄甲軍打造裝備的重任後，暫時留在了梧桐苑。

  她要仔細考量過程，將打造的過程最優化。

  日落黃昏，徐牧與諸葛淵在冷香亭飲茶。

  綾月烹茶的手藝依舊是北涼一絕，諸葛淵呷了一口清茶，道。

  「西域將軍沙司帶兵寇邊，如今已被擊退，損失慘重。」

  「肥壽城方向叛軍做過兩次試探，獨孤校尉處置得當。」

  「胭脂關北敵軍雷聲大雨點小，北魏主力集結於遼州。」

  「殿下，朝廷短時間內，不會讓您出兵了。」

  北涼如今兵強馬壯，其中西山軍鎮守涼州防備西域。

  長夜軍駐紮在肥壽城抵禦叛軍，胭脂郡屯紮在胭脂關。

  徐牧的親軍青雲軍，以及龍蛇軍、靈武軍，再加上馬雄的陌刀軍。

  都可以出關，奔赴戰場。

  徐牧微微頷首，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遼東戰事吃緊，朝廷寧願讓馮漢這般蠢材去遼東。」

  「都不願意派遣本王去遼東，由此可見，父皇當真『心疼』我這兒子。」

  「生怕吾建功立業，威脅到皇太子。」

  諸葛淵聽出徐牧語氣中的不忿，微微一笑。

  「王爺豈不聞《周易》上經初九，潛龍勿用，九四，或躍在淵。」

  徐牧從汴梁死裡逃生歸來，心態就發生了變化。

  生死掌控在別人手掌心的滋味不好受，故他要爭取更多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