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你的夫君,是我(傅淵番外)
2024-11-18 22:48:05 作者: 君逸然
藥王谷。
孟枕月趴在竹屋的支摘窗上,看著谷里的翠鳥展開翅膀,在空中划過一抹漂亮的色彩,沉寂的心,也會跟著雀躍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很快,一切歸於寧靜,她甚至會感覺到沮喪。
她死而復生的消息傳回了京城,她爹高興壞了,正在親自趕來接她回去的路上。
她爹來信還說,休了一個月的長假,要陪她一路遊山玩水回京城去。
但……
傅淵那邊沒有派人來。
他要成親了,兩月之後便是吉日,迎娶他的未婚妻萬氏。
孟枕月的眼淚被風吹落了下來。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眶,胸口的舊傷,也跟著復發了起來。
痛個沒完。
「月兒!月兒!」
孟棠遠火急火燎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腳步匆匆,走的急,上台階差點摔了。
孟枕月看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面前,滿眼泛紅,眼裡的淚涌的更多了,「爹……」
「月兒!」
父女倆許久未見,抱頭痛哭起來。
孟棠遠得知女兒為救傅淵而死,差點氣的要去傅家殺了他。
如今又得知她無恙,失而復得,整個人都滄桑了些。
沒有什麼比他女兒平安活著更重要了。
孟枕月靠在父親懷裡,聽他說著外面的事,皇后娘娘還特意叮囑她,回京城養病,要讓皇上封她為郡主,風風光光的挑門好親事嫁了。
孟枕月興致缺缺,她甚至不想回京城去,「我想在藥王谷里待著,這輩子都不想嫁人。」
「那怎麼能行?」孟棠遠明白她的心事,更要為她爭一口氣,「傅淵那個狼心狗肺的混蛋!他敢辜負你的救命之恩,另娶旁人,你就不能嫁個比他更好的夫婿?」
「哪裡還有更好的啊……」
孟枕月耷拉著小腦袋,在她的認知里,傅淵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
「怎麼沒有?爹特地去求皇上挑的,鎮國公府的小公子,平南王的嫡次子,還有前次科舉中榜的王家大公子,這些可都是人中龍鳳!
論家世,論學識,論相貌和能力,沒有一樣比傅淵差的!尤其是王家大公子,那可是琅琊王氏子!」
孟棠遠說的眉飛色舞,好像要挑這些人為夫婿的不是孟枕月,而是他自己。
孟枕月還是不感興趣。
但皇后娘娘給她送信來了,她在信中提及,傅淵未婚妻萬氏入宮拜見她,生的很是貌美,賢淑慧雅,極有貴女風範。
孟枕月氣哭了,她在竹屋裡直跺腳,「爹,回京!我要回京看看,傅淵到底娶個多漂亮的妻子!我……我還要挑個比他更好的夫婿!您上次說誰最好來著?琅琊王氏是不是?就他!我就要嫁他!回京我就跟他見面!」
相親!
定親!
成親!
她要一氣呵成,要比傅淵快,婚禮還要辦的比傅淵更風光!
孟棠遠極為高興,命下人收拾好了東西,當天便出發前往京城,一路遊山玩水,也算是好好陪了孟枕月一趟,彌補了從小不在他身邊長大的遺憾。
但一到京城,傅淵成親的消息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孟枕月就很沮喪。
她成日悶在家不肯出去,除了去見了一次王家大公子,定下了親事,而後便一直在家。
雖說待嫁新娘要自己做些假裝,但孟枕月拿起針只會縫傷口,縫屍體,讓她做女工,她把喜帕繡的像命案現場,聽見有人進屋,她還會下意識的出聲:
「傅淵,你看我這個縫的好不好?一點縫隙都沒有,死者家人看了肯定會……」
她話沒說完,就看到進來的人。
不可能是傅淵。
眼裡的失落,就像鮮花在瞬間凋零。
孟棠遠憂心不已。
他恨不得傅淵消失了才好。
他又去找了那位王大公子一趟,他再三保證,婚後一定會善待妻子,孟枕月成婚後一定不會吃虧受罪的。
孟棠遠這才心下稍安。
可他從王家出來,琢磨著王大公子的話,覺得哪裡不對。
可一時又說不上來。
直到傅淵和孟枕月的親事具體日子定下,孟棠遠發現,兩人竟然是同一天成親!
他不能不跑去找傅淵算帳了。
傅淵剛從宮中出來,他一襲玄衣,氣宇軒昂,步伐沉穩有力,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孟棠遠皺了皺眉,人來人往的地方,他還是不得不保持君子風範,先跟傅淵互相頷首見禮。
傅淵待他的態度,顯然比之前要客氣很多,「孟大人。」
「呵。」孟棠遠一臉譏諷,「傅大人如今高升,連從前孟兄也不稀得叫一聲了,倒是讓在下汗顏,如今來找傅大人,是否高攀了?」
他措辭鋒利,路過的人都能聽到他對傅淵極大的怨氣。
傅淵朝他們掃了一眼,鋒芒冷沉,嚇的他們連熱鬧也不敢看了,立刻散開,未曾打擾他們說話。
傅淵也知道他今日為何而來,他索性開門見山,「孟大人若是為了成親的日子,傅某無法更改,此良辰吉日,是司天台測算的。」
「這麼巧?我們家月兒嫁人的日子,也是王大公子請司天台測算的,難不成你們是找的同一位少監?」
孟棠遠似是問罪。
傅淵態度算得上恭謹,「這我不得而知,但日子已經定下,就在幾日後,大局已定,無從更改了。」
「你……你以為我不知道大局已定?」
他今日來,只是想出一口閒氣!
傅淵實在晦氣!
自打他女兒見了他,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
他警告傅淵,「月兒嫁人之後便是她的新生活,你休要再引她遐思,若是她再因你有分毫損傷,我孟棠遠便是賭上身家性命,也不會同你善罷甘休!」
他放了十分嚴肅的狠話,說完轉身便走,並未看見,傅淵對他還保持著恭謹的姿態。
他與傅淵相識十幾年,傅淵素來敬他為兄長,可也從未如此恭謹過。
孟棠遠但凡能靜下心來仔細觀察,都能發現這些變化。
可傅淵賭他,此刻無心這些。
他一心都撲在孟枕月的婚事上。
孟枕月渾渾噩噩的,直到花轎臨門,有人用紅綢牽著她,下了花轎,又拜了天地,她都覺得恍若夢中。
她夢裡,還是跟傅淵在藥王谷的那一日。
他身中毒箭,毒素侵入筋脈,要救治已然來不及了。
她趴在他胸前,哭的撕心裂肺,「傅淵,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麼要護著我?你明明可以躲開的!」
「你……快走。」
傅淵費盡力氣把她從身上掀下去。
他救她,自然要保她平安。
解霧毒的藥已經由影衛送出去了,她不該因為這件事再有損傷。
「傅淵,我不走!我救不了你,就陪你一起死!就算是下地獄了,我也要纏著你,我只要你……」
她抱著傅淵哭,傅淵要打暈她,也被她制止了。
身邊還有幾個心腹守著,可傅淵已經走不動路了。
他掐著她的後頸,「孟枕月,你的命不該如此草率交待,你父親……唔……」
她吻上了他的唇,沒有給他繼續胡說的機會。
如此嬌蠻的事,傅淵喜不喜歡,她也做了。
她捧著傅淵的臉,好好的吻了他一番。
傅淵起初是拒絕的,他偏頭,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孟枕月低啞的笑出了聲,「傅淵,讓我再吻你一會兒吧,我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傅淵擰眉,「你要做什麼?」
他張口的瞬間,呼吸便被她侵占了。
年輕的小姑娘哪裡會吻?
她笨嘴拙舌的,就在他口中撩火,壓著他的傷口,讓他連喘息都帶著疼痛。
傅淵也是平生第一次接吻,可他扣住她後腦的片刻,就讓她的不得其法,變成了一場極致的纏綿。
她落在他懷中輕吟,他緊緊抱著她,交匯,融合。
「傅淵……」
孟枕月星眸點淚,萬分不舍。
傅淵染血的指尖抹開她的眼淚,洇了一片猩紅在她眼角,更顯幾分破碎。
孟枕月說,「我得讓你活著,你要記得我,好好活下去。」
下輩子,我還喜歡你。
她用自己自小在藥浴里泡出來的血,替傅淵洗出毒素,救了他一命。
傅淵將她帶回藥王谷的時候,她外祖匆匆趕了回來。
老人家說,他也沒有把握了。
小外孫女太不惜命了。
傅淵不知自己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他只記得,她倒在自己懷中的那一刻,似有人奪了他的命一樣。
痛。
心肺俱裂的痛。
他還記得自己的使命和責任,他必須先保君王平安,所以他連守著孟枕月醒來都做不到。
他甚至想到,自己下次來,也許見的就是孟枕月的墳塋。
可他還是走了。
侍奉君王之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別父母,前往藥王谷陪她。
哪怕後半生都在這裡。
他知道,小姑娘最怕孤單了。
可消息傳來,是小姑娘又活過來了。
她還活著。
他突然冷靜了下來。
從前,他覺得自己循規蹈矩,頂天立地,是為了綿延家族榮耀,承擔起他未來家主之責。
現在,他要做一件荒唐的,讓父母家族,乃至四個府邸都震驚的事。
他的清名會敗壞,他會被史官銳筆鞭笞,會被臣民責備,還有可能要遭君王貶斥。
但這都無礙。
他願為小姑娘一搏。
「阿嚏——」
孟枕月坐在喜床上打了個噴嚏。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地上被燭火映照出的人影。
修長,有氣勢。
應當是她的夫君,那位只見了一面,說過幾句話的王家大公子。
琅琊王氏,容貌英俊,氣度非凡。
可她……不喜歡他啊。
孟枕月揣著小心,她看到人影朝她靠近,突然緊張的碎碎念起來:「王大公子,你別過來,你先聽我說,我……我其實不喜歡你,我嫁給你,只是為了跟傅淵賭氣!
那個負心漢,他辜負我的情意!
我討厭他,他居然娶他的表妹不娶我!
我難過嗚嗚嗚……」
她說著哭了起來,以為對方會有所停頓,哪怕生氣,至少也會表現出一些情緒。
可他腳步未停,一步垮到了她面前,手一揮便將燭火都滅了。
屋中頓時黯淡無光。
孟枕月更害怕了。
她感覺到男人的氣息,強勢侵略了過來。
「嗚嗚嗚,你別碰我!我不要跟你睡覺,我要傅淵……傅淵!」
她叫嚷起來。
周遭一片安靜,方才她還聽到的奴婢和喜婆的聲音,此刻全都消失了。
男人的身軀將她壓倒在床上,肌理分明的胸腹靠近,竟是已經脫光了衣裳!
「啊……你不要碰我!」
孟枕月嚇的厲害,越哭越凶。
她的蓋頭被人掀開,鳳冠,首飾,在黑暗之中被人一一拆下,丟下了床。
喜服也像落葉一樣,簌簌剝落。
「王大公子」動作不溫柔,像查案看屍一樣,把她剝了個乾淨,薄唇印在她肩頭,她哭的更厲害了。
「傅淵,你在哪……」
「傅淵!」
「嗚……」
身體被侵占的痛感,讓孟枕月哭啞了嗓子。
她渾身緊繃,讓伏在她身上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動了動腿,揉著她的細腰,無奈道:「松一點。」
她這樣緊張,今晚要怎麼進行下去?
孟枕月哭著捶打他,「你混蛋!欺負我,我要找傅淵,傅淵替我教訓你這個混蛋,哇啊……」
她像個孩子似的哭鬧,傷心的仿佛天塌了一般。
傅淵俯首在她耳邊,嗓音微啞道:「我在。」
「你在什麼……」
孟枕月還要哭鬧,雙手捶打著男人的胸口,可這熟悉的音色,讓她動作猛地一頓。
「你……」
「傅淵……」
怎麼可能?
她猛地瞪大眼睛,夜色濃重,沒有燭火,只有清涼的月影照進來,月光清輝的一角,讓她看到了男人胸口的箭疤。
是在藥王谷受的傷,傷口還是她親自縫的。
她平生縫的最好看的傷口,就是這一道了,尾針她特意留了一下,縫了個月字在上面。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自私的想將她的名字,一輩子都留在傅淵身上。
哪怕他忘了她,他胸口這道疤,也會提醒他的。
傅淵……
「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嫁的是王……」
那位琅琊王氏的大公子啊。
「孟枕月,好好看清楚,你的夫君,是我。」
他話落,身體用力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