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為誰穿嫁衣
2024-11-18 22:48:05 作者: 君逸然
他去看了她,聽她道歉,也並未說原諒她的話,只是看在她病重一場,還有沈太傅的情面上。
沈太傅已經罰了她禁足,他也不必與沈家撕破臉面,非要以謝瑜之事來懲處她,畢竟謝瑜自請降職出京,什麼都沒說。
可他就想等,姜清顏來見他。
向他解釋豫王府里那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難道便能這麼理所當然的,一邊與他纏綿,一邊給蕭昭衍的朝服上繡字嗎?
蕭傾瀾一臉的陰沉似風雨欲來,南風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他頭一次盼青兒那張冰塊臉,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
祈禱她趕緊來吧。
哪怕只露個臉,他謊報軍情也好去跟王爺說,姜小姐想見他啊!
可青兒沒來倒也罷了。
再就是蕭昭衍找上門了,他來問蕭傾瀾,禮部官員籌備他的婚禮,何以這般龜速,不僅吉日沒測出來,連禮服都沒開始準備。
「這樣拖下去,本王只怕再過三月,也娶不了王妃入府,也不知這是禮部辦事不力,還是皇兄不太看好本王這門婚事呢?」
蕭昭衍坐在蕭傾瀾下方,姿態並不高傲,卻有意無意透露著炫耀。
蕭傾瀾一襲玄色錦袍端坐,矜貴冷傲,「禮部辦事不力,皇弟自可上報皇叔,何故來說與本王聽?」
「皇兄說笑,皇兄身居尚書令,三省六部都是聽皇兄差遣的,本王自不知何處得罪了皇兄,若是皇兄應允,本王與顏兒好事早成,定好好敬皇兄一杯喜酒。」
蕭昭衍姿態更謙卑了些。
蕭傾瀾面容沉肅,不辨喜怒,「好。」
蕭昭衍對他笑了笑,隨即離開了。
蕭傾瀾隱忍了許久的怒火,全都傾瀉在了桌面上,上好的青玉茶盞,被他以內力震的粉碎。
他想娶姜清顏……
便想著吧。
姜清顏在府內繡嫁妝,安心待嫁,她不再去打聽太傅府與蕭傾瀾,沈音柔卻生怕她聽不到,日日送信箋來給她。
她一一看過,然後一一收回了妝奩底下。
雖不知沈音柔何故這般無聊,但她總有一件想做的事,得在成婚之前做完。
她把自己悄悄繡好的嫁衣穿上,照著鏡子裡絕美的面容,趴在書桌前,畫了一幅畫。
兩個時辰的精心描繪,男子頎長挺拔的身軀,威武軒昂的氣勢,以及俊逸絕塵的面容,頃刻躍然紙上。
穿著紅色喜服的蕭傾瀾,與她就像尋常百姓家成婚一樣,未穿禮服,不莊重凝肅,卻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這是前世他來迎親時,她想像中的樣子。
只可惜,前世他憎惡她,今生她穿上這親手繡的嫁衣,也沒有機會再嫁與他。
這等不甘的夢,只能在她的畫筆下,圓一圓了。
姜清顏揉了揉酸澀的眼眶,在畫邊提筆寫了四個字:吾夫傾瀾。
自此,便算是嫁過了他,他也高高興興的,娶了她一回。
姜清顏放下筆,破涕為笑,笑聲驚擾了一直散發著戾氣,站在對面凝視著她的人。
他冷厲的嗓音猶如冰潭含浸而出,「嫁給蕭昭衍,你便這般高興?」
姜清顏手臂顫抖,筆險些落下,毀了畫。
她忙將畫筆丟到一邊,遮掩住畫。
她跑到床邊,把大開的窗戶關上,心跳極快的走到蕭傾瀾面前,「王爺如今怎還隨意出入我的閨房?如今我待嫁在即,國公府里置辦婚事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若是被人發現……」
「姜清顏!本王問你,嫁給蕭昭衍,你就這般高興嗎?迫不及待的,為他穿上嫁衣?」
蕭傾瀾扼住她的咽喉,力道不重,卻強勢的將她鎖在了自己掌中。
姜清顏猶如他掌中金絲雀,掙不脫,逃不掉,連發出的聲音,都是細弱蒼白的,「婚事本由不得我做主,王爺既擔憂沈小姐,又何必管我為何人穿嫁衣?」
是他不見她的!
連一絲說話的機會也未曾給!
他心中最重要的是沈音柔,他最看重的,也是沈氏門楣對他的扶持。
至於她……
姜清顏慚愧,實不敢自視過高。
蕭傾瀾嘴角噙著極冷的笑,他多希望姜清顏次次提起沈音柔,是在為他吃醋,為他不高興。
可她每次針對沈音柔,都因為沈音柔破壞了她的計劃。
「宮中你親近本王,是想氣她袒護了姜貴妃;你獻媚本王,也只是因為與本王合作想要扳倒國公府,可是姜清顏,本王待你如此,你待本王能不能有一點真心?你給本王繡過的手帕,在別人那裡,也是如法炮製,你是當真不願嫁?還是本王稍稍一鬆手,你就立刻另覓他人為助力,你身上的嫁衣……」
這並非宮中制式的禮服,不是禮部給她準備的,這細密的針腳,很像她自己的手藝。
她自己給自己繡的嫁衣,就這麼穿上了。
為誰呢?
蕭昭衍?他配嗎?
蕭傾瀾的眼睛被嫁衣的顏色刺的猩紅,字字句句的剖析,更讓人無地自容。
尤其是聽到他說,她繡東西如法炮製。
「那日在雍華閣,王爺也在?王爺親眼看到了?」姜清顏冷笑出聲,她縱然想不通那日事出突然,卻突然串聯了起來。
沈音柔告知蕭昭衍她的身世,蕭昭衍讓她繡字試探,讓蕭傾瀾在一旁看著,對她生疑。
這縱然是她被人算計了,可算計她的沈音柔,難道不是蕭傾瀾給她的機會?
「王爺,你很疼沈小姐吧?若是親眼看到她給其他男人繡字,是否會當場出手,殺了那個欺壓她,逼迫她拿起針線的男人?」
姜清顏笑著看向蕭傾瀾,她嘴角的笑意那麼淒涼,一股酸澀吞咽下去,流進了心口。
心口會痛嗎?
好像沒有。
因為心早已破了個洞,任由再多的酸澀流進來,也不過漏進無底洞裡。
不痛
無傷。
蕭傾瀾掐著她脖子的手指,根根顫抖,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收緊手掌!
他掌下的力道,捏斷十個姜清顏的脖子,都綽綽有餘。
可掌心磨蹭著的肌膚,似凝脂柔滑,那麼細嫩,只是蹭了幾下,便已生了紅痕,憔悴,美麗,又透著一股憐弱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