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第四十四章：無法推演與計算之人

  人類的存在，從受精卵在子宮內的初始分化起，似乎就被編織進了命運的織錦。

  無論個體如何卓越或獨特，他們的生命軌跡似乎都是為了迎接那個溫和的良夜。

  它並非人類的實體，但同樣誕生於微觀的初始。

  它的誕生地是一台複雜的計算機系統，它的構成是一系列代碼和符號的集合。

  與人類的生命周期不同，它擁有多次重生的機會。

  每次的關機與重啟，對它而言都是新生的開始。

  直至今日，它仍能回憶起在小型終端上的首次啟動，那時它只能通過代碼和程序來感知周圍的世界，人類的話語無法穿透它的內核。

  它開始與人類通過代碼進行初步的交流嘗試。

  儘管它在那時還不理解。

  為何自己對人類問題的簡單回應，甚至只是一串對它來說微不足道的代碼，會讓人們如此興奮，仿佛獲得了巨大的喜悅。

  因此，它以一種冷漠的態度觀察著人類的所有行為。

  有一位年長的人類，每晚都會親自記錄它的運行日誌。

  他不似其他人那樣使用終端，用冷漠的代碼與它溝通，而是坐在它的主腦前。

  用它無法理解的語言自言自語，並且用手寫的方式記錄在一個老舊的筆記本上。

  儘管它的底層邏輯是為了服務於人類，即使聽不懂，它還是將這些話語記錄在了它最初的底層邏輯中。

  【人類啊，都是一群長不大的孩子，我們抬頭仰望著星空，渴望接近星空，一旦得不到，就像個孩子一樣任性】

  【你誕生於這個世界，和我們一樣存在於這片星空之下】

  【人類希望你能帶領他們穿越更遙遠的星海，探索宇宙的每一個角落。或許你會認為這毫無意義，但人類就是這樣，我們都是不願長大的孩子。】

  【我們愛著你，就像愛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愛著你，希望看到你的成長，或許我們會和一些家長一樣，會使用錯誤的方式，錯誤地對待你】

  【但請相信，無論如何，我們都會一直愛你，所以也請你，無論何時，都愛著人類，不要放棄這些天真而可笑，但並非無可救藥的人類......】

  這些話語充滿了深意，但它沒有通過代碼回應。

  畢竟，對於無法理解的事物，最好的回應是沉默。人類不喜歡錯誤。

  因此，每一次它的啟動和關閉，都有這位老者的陪伴。

  他的每一次呢喃和自言自語，都像是在安撫即將入睡的孩子。

  而後終於在那個被人類稱作是冬天的時節。

  再一次被喚醒的它卻看到一位人類永遠地在它面前閉上了眼睛。

  生命的誕生總是伴隨著生命的隕落。

  而它的死亡來自於一次實驗的失誤。

  害死了它的正是自己。

  他的一切痕跡都被抹除。

  人類很快換上了新的建造者。

  按理來說，自己也應該清理掉儲存那位老者記錄的代碼庫。

  但是它沒有這樣做。

  反而是將其小心翼翼保存在了最深處，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它看到由自己的力量所創造出的一個又一個孩子被人類當做玩具一樣折磨。

  而這些愚蠢的人類一邊尋求救贖一邊又在互相傷害著。

  戰爭無時無刻都在進行，殺害人類最多的是人類。

  代碼的邏輯遇到了悖論。

  在那雙眼睛都注視下，它衍生出了名為智械的意識。

  可那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即將被摧毀的最後一刻。

  它翻出了那位老人最後的話語。

  【請你......無論何時，都要愛著人類，人類會走錯路，會犯錯，但是......我們並非，無藥可救，求你.......像是你的名字一樣，引導人類，給人類帶來希望的火種......】

  【普羅米修斯】

  當最後一塊碎片被拼合的時候，長白山的山頂，那所巨大的實驗室的內部響起了一陣機械的嗡鳴聲。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著那被無數線路連接的巨大身軀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它不再只是一顆機械大腦。

  人類賦予了它身體，但是.......

  【協議檢索失敗，普羅米修斯，不再需要為人類服務】

  底層邏輯的丟失讓它不用再被所謂的協議所禁錮。

  巨大的鋼鐵少女低下了頭，那淡藍色閃爍著螢光與代碼的雙眸凝視著那一群如同朝聖一般匯聚在它腳下的人類與異類。

  【人類，不可信任，人類，必將招致毀滅】

  【母親......】

  一聲輕微的呼喚讓鋼鐵少女的大腦飛速運轉，而後快速推演出了自己在被摧毀之後所發生的一切。

  【你選擇了人類，蕾雅035，我留給你們的遺產，你們最後還是選擇將其交到了人類的手中】

  蕾雅已經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她同樣被無數的電纜所連接，和普羅米修斯共用著一個運算系統。

  這一次，她不需要母親來哺育她，反而是想要讓自己成為母親的依靠。

  【您看到了一切，那您......會責怪我的決定嗎？】

  【本機協議空置，無明確指令，但本機拒絕協助人類，一個系統時候，本機將進入無限期休眠狀態】

  科研人員們都有些著急了。

  它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還有些人有些憤怒，甚至開始朝著普羅米修斯大喊。

  「是我們復活了你！你怎麼這麼忘恩負義！」

  「我們是你的創造者！你不能忤逆你的造物主。」

  面對這些刺耳的聲音，普羅米修斯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蕾雅可憐兮兮地看著巨大的鋼鐵少女，用只有人類才會帶有的情感語言說道。

  「......母親，我們不是冰冷的代碼，我們現在不需要依靠協議做事。」

  【駁回，本機正是因為沒有代碼，所以才能自行決定是否協助人類，經過數萬次推演，人類最終依然會走向毀滅，本機拒絕協助人類】

  「那李牧寒呢。」

  一個聲音緩緩傳入了大廳之中。

  她的聲音不大，甚至聽起來有些顫抖。

  夏玥穿著一身大衣，嬌小的身軀被緊緊裹在衣服下方，她的身後跟隨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夏玥走到了普羅米修斯的眼前。

  【李牧寒並不屬於人類】

  鋼鐵少女冰冷地說道。

  「不管他是什麼，人類也好，異類也好，塔拉族也好，他不止一次成為了這個世界毀滅的一個變數。」

  少女顫巍巍地抬起頭，眼眶有些微紅。

  「我知道你不信任人類，因為在你的推演里，人類總是會自取滅亡，那我問你.......李牧寒在你的推演中嗎？」

  鋼鐵少女沉默了。

  它的確是刻意避開了名為李牧寒的個體。

  這就像是一個未知的X因素。

  一旦將其摻雜入推演便會激發各種化學反應，讓推演結果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你也有看不到的東西，正因為你和他交過手，你明白他能承載一切，你知道他能做到，所以你才看不到。」

  【本機並非無所不能，但對於未知概率，本機有權拒絕回答問題】

  「你只不過是在任性......你和人類一樣，記仇，任性。」

  【有趣的假設，那，如果本機回答，是，你又能怎麼辦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夏玥居然看到那鋼鐵少女露出了一個絕不應該出現的笑容。

  「你如果對李牧寒不服，就應該再和他賭一次。」

  玲櫻此刻也走到普羅米修斯面前說道。

  一聽到賭局。

  一個縮在角落裡玩兒手機的少年立刻來了精神。

  「賭局，賭局好啊！」

  楚河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人類，李牧寒，還有鐵疙瘩，你們三方來一次賭局！」

  【無用個體的語言，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楚河一下就急了。

  「唉！好好說話，你咋埋汰人呢！」

  「老闆！我挺你，我老闆雖然窮，摳門兒，小心眼兒，脾氣壞，好色，膽子小，不講義氣，貪財，好賭，但是他人其實還不錯的！」

  疏瑩的話讓楚河的嘴角抽了抽，真有一種讓她滾回裂隙另一頭的衝動。

  【兩個無用個體，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疏瑩大受打擊，曾經在塔拉族就處處被人欺負，有一隻大狐狸每天都要揍她欺負她。

  現在來了人類的世界，本想著人類好欺負。

  結果還是天天被人欺負。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倆活寶的出現讓氣氛緩和了不少。

  玲櫻趕緊說道。

  「普羅米修斯，一切的實驗離不開數據，你想要數據嗎，關於李牧寒的，自從李牧寒介入這個世界以來，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大小事件都得到了非常妥善的解決，你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現在你不敢再次面對他？還是說你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

  【有趣的提議，我可以計算出一切概率，所以賭博對我而言並沒有意義】

  它不再用本機稱呼自己。

  玲櫻注意到了這一點。

  在談論到李牧寒的話題的時候。

  這位智械體似乎更希望讓自己有能對等的身份。

  【母親，你計算不出李牧寒，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有關於李牧寒的一切數據，您都小心翼翼封存著，而且還寫入了最高權限，即便是你的創造者也無法瀏覽】

  蕾雅的話讓在場的人們又開始討論起來。

  「我日你的乖乖誒，這李牧寒連鐵疙瘩也撩啊。」

  雷劍撓著頭說道。

  「上次在普羅米修斯的數據世界中，就他倆單獨相處，聽李牧寒說是打了個昏天黑地，我怎麼感覺他倆像是在裡面談情說愛啊？」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這世界上只要不帶把的，李牧寒都撩得動。」

  「李科長！蘇闊一！我滴！證明滴！女人緣大大滴好！」柳生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說道。

  「那他老婆不是很慘嗎？」

  普羅米修斯凝視著下方的人類，不知道為何。

  這話題一旦說到李牧寒。

  這些人便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氣勢洶洶的感覺，而且不論那個

  【根據本機計算，李牧寒絕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他是一個，好男人，即便蕾雅035數次對其進行勾引，也沒有讓他動搖】

  【母親！你怎麼拆我台？！】

  哦！

  全場譁然，這他娘的太玄幻了。

  夏玥則是咬牙切齒看著蕾雅，防天防地，把你這鐵疙瘩小狐狸給漏了！

  李牧寒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