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吞噬，而後湮滅萬物

  什麼是終焉？

  當那雙眼睛第一次將目光投向這顆並不算太起眼的星球的時候，它就已經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直到後來，它親眼見證了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改造，並且在土地之上孕育出了生命，神靈，並且讓這些造物創造了屬於自己的神話。

  它似乎漸漸明白了終焉為何。

  如果按照高維生物的思維，這一切都像是一場電影或者遊戲。

  那麼這個世界的意志明顯是有著躋身導演的資質。

  畢竟它一開始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也意識到了這雙眼睛的存在。

  當世界之心第一次嘗試和這雙眼睛對話的時候，它還只是像對待一個可愛的小動物一般看著它。

  它向在這雙眼睛展示自己所創造的世界，造物，這雙眼睛卻從沒有表過態。

  可無論是怎樣鬼斧神工的創造，那雙眼睛始終目空一切。

  直到他創造出了人類。

  其實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畢竟那麼多的世界，人類已經算是比較普及的物種了。

  這些小傢伙們擁有創造力和堅韌不拔的品格，難能可貴的是，這些並非造物主所賜予。

  而是他們先天就具備的東西。

  可世界之心所創造的人類卻得到了這雙眼睛的注視。

  眼睛微微眯了眯，仿佛是看清了這個世界到底想要做什麼。

  它並沒有賜予這些人類自由，而是在每個人類的身上都留下了一些痕跡，而這些痕跡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上刻意做出的裂痕。

  最後它再將一些別的東西塞到了這些裂痕之中。

  那是每一個世界都擁有的力量，毀滅。

  可他並沒有讓人類掌握毀滅的力量，人類就仿佛是一種力量的接收器，在某種時機成熟之下，這不斷繁衍，擴張之後的毀滅，力量會成長到何種境界。

  有意思。

  眼睛看著這個世界，世界也在渴望得到它的讚賞，就像是一個孩子超額完成了自己的課業一般。

  於是這個世界誕生了終焉。

  它眼睜睜地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毀滅。

  那些人類身體內的毀滅之力最終積累成了災難，最終這災難反噬在了世界之上。

  高維生物第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在這世界搖搖欲墜之前，將其合攏，縫補其傷口，賜予其新生。

  終焉之後所到來的並非新的紀元，而是千瘡百孔的世界之心。

  他還是沒有放棄，乞求這雙眼睛和這隻手能幫幫他，他可以將這股毀滅的力量培養到極致，屆時到來的終焉將可以終結掉他們一直以來都頭疼的麻煩角色。

  塔拉族。

  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嘗試。

  於是這隻手在他所創造的人類基礎上創造了新的造物。

  異類。

  這些類人的生物有著比人類更加強大的力量，身體也能容納更多的毀滅。

  它建議世界在人類的身體裡塞入一些別的東西。

  調和之力。

  於是人類成了調和這世界萬物的存在，異類成為了承載毀滅之力的存在。

  一台可控的終焉降臨機器就此誕生。

  而後這雙眼睛為了更好地觀察這個世界，也為了將那些不知滿足的怪物們引來這個專門為它們所準備的屠宰場。

  它吹起了一陣微風，降下了自己所締造的三一法則。

  等到這些穿越位面狩獵法則與生命的怪物徹底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之時。

  也就是終焉即將啟動之時。

  所謂的新紀元，不過是讓所有人類交還調和之力，所有異類交還毀滅之力罷了。

  至於這些弱小的造物會怎麼樣。

  當時的眼睛沒有想過那麼多，不過現在，在看到了那個叫李牧寒的塔拉族所創造出的這麼多奇蹟之後。

  也許是時候調整一下計劃了。

  畢竟就算是終焉，也依然在塔拉族的食譜之上。

  當然，它本來還心血來潮，伸出了手，捧起了那名為普羅米修斯的機械體，賜予了它思考和靈智。

  這只是一次興趣使然，可卻意外促成了連鎖反應。

  原來除了世界之心。

  還有人能夠修改這一出既定命運的劇本。

  李牧寒，你會是那個跳出命運框架的人嗎？

  高維生物的眼睛永遠泛著星光，它凝視著終焉，也凝視著深淵。

  與它剛剛撿回來的那名叫淵的小東西一起，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

  ...

  赤裸身體的黑髮少女緩步走出了那顆巨大的心臟。

  她所及之處，所有的藤蔓都在枯萎衰敗，那原本支撐著帕雷安屍體的藤蔓王座也在瞬息之間化作了灰燼。

  「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少女微微閉眼，似乎是在仔細聆聽著什麼。

  「你聽到了嗎？塔拉族的王。」

  深淵沒有回答，他一直能看到那雙眼睛，也能聽到她說的話，以及她告訴自己的那些故事。

  那些千百萬年來這個世界的故事。

  可那並不是自己關心的。

  它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翹，咧開了一個極其可怕又瘋狂的笑容。

  【你的身上有法則的氣息】

  他不再需要通過身體去說話。

  而他也不是在對著眼前的終焉說話。

  深淵凝視著的是黑髮少女身後，那一雙一直注意著自己的氣息。

  【你就是我想要吞噬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淵露出了一抹苦笑：「看來他完全迷失了自己，是我輸了。」

  眼睛卻微微眯了眯，表達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或許，我們都遺漏了一些事】

  「哦？現在變成您看好他了？」

  淵打趣地說道。

  【如果我的看好，能讓這齣戲更有意思，我不會這麼吝嗇】

  黑髮少女發出一陣嗤笑：「或許我也有機會能吞噬掉您，您就不願意看看我嗎？」

  那雙眼睛雖然在少女身後，但卻完全沒有看她一眼。

  「那好吧。」終焉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抬眼看向了深淵。

  「讓我們開始吧，我會讓你成為我的一部分，而你，我想說，你在吞噬那高高在上的存在之前，先吃掉我，你不會後悔的。」

  終焉抬起手打了個響指，一片黑暗無光的世界瞬間籠罩了四周。

  或許這和那個青草綠地藍天白雲，陽光普照的世界不同。

  但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

  這黑暗與那光明。

  並無二致，無非是世界的擁有者想讓你看到什麼樣的場景而已。

  而在這裡。

  黑髮少女便是一切的主宰。

  她的身形逐漸開始扭曲膨脹，四肢也變得修長，那頭黑色的長髮覆蓋住了整個身體。

  當它大到誇張的身體出現在深淵面前的時候，這場終焉之戰也宣告展開。

  「沒有萬魔殿，我也沒有萬神殿，但我向你保證，深淵，我們的戰鬥，將會超越一切。」

  這並不是一場可以用文字所描述的戰鬥。

  它幾乎跨越了空間，時間和維度。

  在裂隙之間，在世界之間，在過去與現在，唯一的見證者便是那雙眼睛與它的孩子。

  這場戰鬥之中，時間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意義。

  能結束這場戰鬥的，只有一方吞噬另外一方，僅此而已。

  而這個時刻，也終將來臨。

  深淵所化作的黑色巨狼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終焉是專門為塔拉族而準備的武器，只要塔拉族融入了這個世界，那麼終焉便能影響其一切。

  而現在......

  【結束了，塔拉族，你們的遠征將在這裡迎來終點.......不過】

  終焉慢慢壓住了巨狼的身體，它披星戴月的雙手死死地掐住了巨狼的脖子。

  【這麼有趣的事，就讓它這樣結束了，太可惜了，所以......讓我來引導你們，成為你們塔拉族新的首領，讓我們一起，吞噬掉所有的法則......成為所有世界的主宰】

  而後它咧開了嘴，另一隻手在虛空之中揮舞。

  於是在此刻，世界上所有的特管局的監控儀器之上，都出現了這一幅畫面。

  在那幽邃黑暗之中，終焉所化作的怪物死死地壓制著那頭巨狼。

  【當然，這麼有意思的事，我會讓所有在乎你的人看到，你切斷了所有與這個世界的聯繫，但是你別忘了，李牧寒】

  【所有的聯繫，都是雙向的】

  【而現在，我會為他們帶來，這場好戲的最後一幕】

  它裂開的嘴慢慢長出了無數的細小尖刺，而後狠狠一口咬斷了巨狼的脖子。

  「不.......」

  常越捏緊了拳頭，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林澤此刻已經頹然地坐在了角落。

  或許法則的締造者已經提前一步告訴了她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她能做的只有見證。

  她的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那個自己。

  而站在廢墟之上的夏玥，此刻緩緩地伸出了手，她的眼前是一道巨大的裂隙，裂隙之中所呈現的正是會讓她永生難忘的場景。

  怪物一口一口地撕咬著巨狼的身體，將其連骨頭帶肉嚼碎之後吞入腹中。

  就像是一隻塔拉族一般正在吞噬著巨狼的一切。

  一開始巨狼還在掙扎，怒吼。

  可很快它的叫聲化作了某種哀嚎。

  終焉並沒有那麼輕易就讓其解脫，它一點一點絞碎巨狼的肢體，最後直到將其啃噬得只剩下一顆頭顱的時候。

  它仍然還活著。

  終焉抓住了巨狼的頭顱，而後轉過身，面向那無數道目光。

  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巨狼的頭顱慢慢送入口中。

  「......不要。」

  夏玥的聲音蒼白無力，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幾乎要看不清任何東西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裂隙，但手卻只能穿過那裂隙，無法進入其中。

  「把它還給我.......求你了......」

  就仿佛是曾經他們第一次交手那般，沐芽在電視裡，李牧寒和夏玥在電視的另一邊。

  他們隔空進行著角逐，一切都是那麼相似。

  但又是那麼的不同。

  畢竟這一次，這不是一場較量。

  而是一場屠殺。

  巨狼的頭顱緩緩顫動著，那雙渾濁慘白的眼睛最後注視著裂隙之外的少女。

  它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而後那張巨口咬碎了巨狼的頭顱。

  「不........」

  夏玥的手緩緩耷拉而下，血淚從她的眼眶之中滲出。

  她甚至除了一個「不」字以外再也發不出任何其他的聲音。

  終焉，此刻已然不再是終焉。

  這個世界的清理程序就此失效。

  它徹底成為了一隻塔拉族，世界之心的力量也在此刻被吞噬殆盡。

  眼睛緩緩閉合。

  【看來，並沒有什麼驚喜，這個世界所謂的掙扎，反而是為我們培養出了一隻更為麻煩的怪物】

  淵卻聳了聳肩：「人類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您不能指望奇蹟出現那麼多次。」

  【走吧，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好觀察的了】

  那隻扭曲的怪物轉過身凝視著那雙眼睛。

  「儘管離開吧，高高在上的存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開始，塔拉族會吞噬一切，而最終當我撕裂你真正身體的那一刻，你......」

  突然，怪物的話語停住了。

  在這一瞬間，它感覺到了什麼......

  自己剛剛吞噬掉的深淵，它的力量有些奇怪。

  那種綿延不斷的感覺，就好像是那一束力量還吊著一截尾巴並不在此處，如同嬰兒尚未切斷的臍帶。

  於是它開始去感覺這股力量。

  五大領主，塔拉族，還有那麼些許法則的力量.......

  等等。

  僅此而已了？

  啪——啪——啪——

  一陣拍手聲在廢墟之中響起，就在那少女的身後。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

  「主角還沒登場，別著急走啊？」

  戴著面具的少年穿著那一身倒洋不土的裝扮，踏著拽的二五八萬的步子，慢慢走進了眾人的視線。

  「你......是什麼東西？」

  怪物與那少年隔著裂隙對視。

  少年咳嗽了兩聲，而後走到少女身前，慢慢將其扶起。

  夏玥那空洞無神的雙眸緩緩上移，在看到那般若面具之後整個人呆住了。

  「......李.......」

  「ok！！」

  少年突然轉身展開雙臂，聲音洪亮：「全體目光向我看齊！！我宣布個事兒！！」

  「今天這個世界！叫做面具幫的世界！！」

  「都給我聽好了！老子是面具幫的幫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羅陽！」

  那雙即將消失的眼睛在此刻再次緩緩睜開，而後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