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你會流血嗎？

  寂靜的殿堂，時間與空間已經沒有了意義。

  當主人忘記這座宮殿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時空之中陷入沉寂。

  最強大的惡魔和最高貴的神靈也不例外。

  只要他們誕生於這世間，只要他們都是世界之心的孩子。

  那便無法從內部將神殿打破。

  當然，現在萬魔殿裡有了一個例外。

  一個非常特殊的犯人。

  死一般沉寂的監牢當中，伊萊亞斯在黑暗之中手捧著一本啟示錄正安安靜靜地看著。

  他的手指翻動書頁的時候也會散發出些許的月光。

  而也就是憑藉著這月光，他看清了書上的每一個字。

  無論多麼美好的修飾，無論多麼華麗的辭藻，整本書里寫的東西無外乎幾個字。

  「謊言，欺詐，背叛，而後迎接重生，就此輪迴不止。」

  沒錯，伊萊亞斯並非世界之心造物，它甚至不算是生物，與這個世界同為造物主的月球之主此刻卻對這間萬魔殿沒有一點辦法。

  那些陷入了沉睡的惡魔與神靈們用最後的力量將其封印在了這監獄之中，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理由很簡單。

  是他自己走入的神殿，將自己的神識全都藏在了神殿之內，如今在神殿徹底與外界斷開聯繫之後，他也失去了月亮的庇護。

  到現在，伊萊亞斯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蕾雅，035，夏洛克，普羅米修斯。

  這些智械生命明明應該在新紀元之前用那強大的力量與終焉抗衡，最終被徹底抹滅。

  這才是正常的未來，正常的劇本。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普羅米修斯，或者阿波菲斯，這個不可能具有感性思維的機械生命體竟然在最後將遺產留給了一個量產型仿生人。

  更不可理喻的是這位仿生人小姐沒有用這強大的算力讓自己成為一時的主宰。

  反而是賭上了一切，去推演出了那絕不可能被窺探的未來。

  他是這座神殿裡唯一的特殊存在。

  本應是如此，但現在，闖入了兩位不速之客。

  一瞬之間，伊萊亞斯還以為是萬魔殿和外界的聯繫已經開啟，但很可惜，停滯的時間告訴他，這並沒有發生。

  於是他轉過身，走到鐵欄邊，看向了那不斷向他走來的二人。

  「該說不說，我覺得你和這監獄的環境真是絕配呢。」

  緩緩踏著高跟鞋走到了監獄門前的女人微微抬手托著下巴，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牢籠內的伊萊亞斯。

  「......夏葛瑞絲。」

  伊萊亞斯皺了皺眉。

  既然萬魔殿還未開啟，那麼這女人又是怎麼進入其中的？

  「怎麼了？一副見到了鬼的表情，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

  夏葛瑞絲的手指挪到了唇邊，臉上那種嘲諷的神情更加明顯。

  「不。」伊萊亞斯緩緩搖頭：「我只是還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你，畢竟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

  撲哧——

  女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是你唯一的牽掛，所以你利用了我對你最後的念想，打算將我引到那虛無之地，用我還未成型的時候送給你的血色之刃，將我的心臟徹底貫穿？」

  聽了女人的話，伊萊亞斯那臉上的柔情緩緩消失了。

  這的確是他的計劃。

  所謂的虛無之地，也就是世界之心的軀體壞死之地，那也被稱為隕落之地，在這片環境之中，即便是塔拉族也無法隨心所欲地開啟裂隙。

  那曾經夏葛瑞絲還未長成人形的時候送給伊萊亞斯的定情信物，將會成為擊碎她內核的最後一把利刃。

  當然，現在看這女人的表情，估計是不可能再給自己機會了。

  「看你的表情，那小子說的真沒錯。」

  夏葛瑞絲微微上前一步，透過鐵欄凝視著那半個身體被黑暗所覆蓋的伊萊亞斯。

  「我雖然也是世界之心，但我與這個世界的核心不一樣，月亮是很脆弱的，親愛的。」

  「無論是水中的倒影，還是頭頂那只能借著太陽的光芒照耀自身的衛星，都是很脆弱的。」

  「所以......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在塔拉族的永恆狩獵之中，活下去。」

  夏葛瑞絲故意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伊萊亞斯。

  「啊~我明白了，你從看到我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了我是塔拉族，當時的我還在和那隻吸血鬼融合，你幫助了我，照顧我，給了我名字，家，還有身份，而我為了你，生下了兩個孩子，我以為，我一直都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叫愛。」

  「但現在，你讓我明白了，這種感情叫做......利用，對嗎？」

  伊萊亞斯無話可說，現在的夏葛瑞絲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懵懂無知，對一切都充滿好奇，自己說什麼都會很聽話的小傢伙了。

  他看著鐵欄外的女人，還有她臉上那譏諷的笑容。

  而後想起了曾經的那個懵懂少女。

  「......這個是什麼。」

  「石頭，不能吃的哦。」

  「這個呢？」

  「這個叫木頭，也不能吃，吃了它，我們就沒有桌子用來吃飯了。」

  「那這個。」

  「這個叫床，是我們睡覺的地方。」

  「那這個。」

  少女指著伊萊亞斯。

  男人苦笑了一聲，扶了扶眼鏡。

  「我是你的丈夫，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麼叫丈夫嗎？是和你一起攜手走過一生，永遠相知相伴，不離不棄的另一半。」

  「所以不能吃嗎？」

  「當然不能。」

  ......

  而後的數十年時間裡，他教會了少女一切，但也讓她養成了一種壞脾氣。

  至此，伊萊亞斯覺得，是時候讓她誕下自己的子嗣了。

  「你有病嗎？吸血鬼沒辦法生孩子，你是為了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

  看著少女一臉怒容，雙手叉腰看著他，伊萊亞斯有些忍俊不禁。

  他捏了捏少女的鼻子說道。

  「我有辦法讓你生孩子，而且非常簡單。」

  那個辦法就是無意中引導夏葛瑞絲塔拉族的進化天性，讓自己的身體裡長出可以生育的子宮。

  而傻傻的少女還以為這是伊萊亞斯所引發的神跡。

  於是心甘情願給他誕下了兩個孩子。

  「夏莉雅，夏露爾？為什麼要叫這兩個名字？」少女才剛生產完，但已經可以下床了。

  「這是月亮與大海的意思，夏葛瑞絲。」

  「我從未聽聞過這種語言的表述。」

  天生就有著強大學習能力的塔拉族，在學習了數十年語言體系之後，她很確信，這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

  「不......」伊萊亞斯撫摸著她的頭髮，溫和地說道：「這是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國度的語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結束了回憶的伊萊亞斯發現女人並沒有要打斷他的意思。

  直到看到男人抬起了頭，重新看向她，夏葛瑞絲才不屑地發出一陣嗤笑。

  「如何，回憶那些所謂的曾經，會讓你對你的計劃有半點愧疚之意嗎？」

  「不。」伊萊亞斯搖了搖頭。

  「如你所說，和你的結合，是為了讓月球遠離塔拉族，也就是你的母族的威脅，塔拉族不配擁有任何的感情與良知，而我教會了你這些，也只不過是為了讓你成為我活下去的工具而已。」

  原本以為這些話會讓那女人恢復一些往日的神情。

  憤怒也好，絕望也好，悲傷也好。

  至少這樣會讓伊萊亞斯覺得，她還是愛著自己的。

  但沒有。

  現在他真的感覺，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一隻純正的塔拉族。

  沒有任何感情，只會殺戮，吞噬，進化的怪物。

  「來，寶貝，過來好好瞧瞧。」

  女人微微抬手，將一名少女牽了過來。

  「這就是你的父親，也是你姐姐窮極一生都在追尋的那道月光，來，看著他，告訴我，你對他剛才說過的話有什麼想法？」

  那銀色短髮的少女走到了鐵欄前與男人對視。

  伊萊亞斯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忘記了小女兒的名字......

  大海......但塔拉族的大海，是什麼呢？

  塔拉族根本沒有所謂的月亮和大海，那些都是它們從其他世界掠奪來的產物。

  在將所謂的進化法則吞噬之後，他們便用獸潮席捲世界，吞噬世界之心，甚至妄圖染指其他的法則。

  這種怪物......竟然也配擁有名字嗎？

  「唉~只能說明母親大人您看人的眼光不行啊，這種斯文敗類~怎麼看怎麼渣啊~」

  夏露爾攤開了手，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奈。

  伊萊亞斯一臉冷漠，他不再去和這兩人多說什麼。

  而夏葛瑞絲也明顯是對男人失去了興趣。

  「我原本以為我看到你之後可能會還有一絲不舍，但現在發現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之後，真是太好了，伊萊亞斯，月神，星球的投影。」

  女人最後一次湊近她，黑暗和些許的光明成為了某種分界線，將兩人徹底隔開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告訴我，伊萊亞斯，月球之心。」

  「你會流血嗎？」

  ......

  當真正的常越回到特管局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鮮花與掌聲，而是林澤和楊二的一頓暴打。

  最後打得常越撅著屁股在地上哀嚎求饒的時候，林澤才淡定地說了一句。

  「嗯，這個是真的，應該沒問題。」

  「......林局，剛才我開天眼看了，的確是真的，為啥還要......」

  楊二有些不理解，自己已經確認了常越是真的，但林澤還是拉著他上來就是一頓爆錘。

  「現在情況特殊，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您說的有道理，常越，這可不是公報私仇啊，你上次把我裝備脫了拿去賣錢這事兒我早就他媽的....忘了！」

  啪——

  楊二咬牙切齒，又是一腳踹在常越的屁股上，踹地常越最後直接連滾帶爬逃進了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