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毫無意義

  少女的誕生伴隨著一陣神聖的歌謠。

  所有的藤蔓與根須都在緩慢晃動，仿佛是為了慶祝她的降臨。

  當她赤身裸體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她便已經擁有了一切。

  當她的目光緩緩睜開的那一瞬間。

  她便能看清一切。

  當她抬腳邁步離開這諾亞方舟的時候。

  她必將引領這個世界，走向新的紀元。

  當李牧寒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發現那陰暗潮濕的深淵已經成了陽光明媚的天地。

  在這裡，鳥語花香，萬物復甦，除了沒有生者之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你看到了自己的夏娃，而她也願意將你當做她的亞當。

  你二人是如此的相似，在這個新的世界。

  你可以牽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忘記一切的煩惱。

  她會成為你的妻子，你們會誕生下第一個孩子。

  這是你的權利，接受吧。

  從這一刻起，你便不再是惡魔。

  你是.......

  「安安。」

  李牧寒看著眼前的少女，打斷了她的話語。

  「跟我回家，好嗎。」

  「......無法割捨的舊時代，終將成為埋葬你的洪流。」

  「林澤，今朝，大家都很想你。」

  「你在呼喚何人。」

  「我的妹妹，李玲安。」

  「此間獨剩終焉。」

  李牧寒抬腳，踏著那些清脆草地，走到了少女的身邊，而後他脫掉外套，披在了少女的身上。

  「你的姐姐夏玥，現在還在等著你回去，和我一起回家，好嗎？」

  他試圖去牽起李玲安的手，但下一刻，他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狠狠地飛了出去。

  「你牽起我的手，只能是作為我的丈夫留在新的世界，而不是你所謂的回到舊時代，一旦你拒絕，那這便是世界之間的界限，不可逾越的鴻溝。」

  「......孩子老不聽話，多半是廢了。」

  李牧寒慢慢撐著身體站起來，擰了擰脖子：「安安，我會帶你回家的，我不管你在哪個世界，你都得，跟我回家。」

  然而，李玲安的目光已經穿透了時空，她所注視的，是終焉的深淵，也是新生的曙光。

  「直視終焉，那就代表你已做好了被埋葬的準備。」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對生死輪迴的淡然和對宇宙法則的尊重。

  隨著時間的流逝，李玲安的身體開始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她的肌膚變得透明如水晶，她的髮絲化作了星辰的光輝，她的眼睛深邃如同黑洞，能夠吞噬一切光芒。

  她的氣息，變得浩瀚而神秘，仿佛能夠包容整個宇宙。

  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時間的流轉變得緩慢。

  李玲安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星辰的誕生與毀滅。

  她的每一次眨眼，都引領著宇宙的律動與和諧。

  她的存在，已經成為了宇宙的中心，她的力量，已經成為了萬物的源泉。

  最終，李玲安化身為神，她的身體與這個新的紀元徹底融合，她的靈魂成為了新紀元的啟明之神。

  她的神性，不僅照亮了黑暗的宇宙，也為所有生靈帶來了希望與指引。

  她，既是終焉的神靈，也是新紀元的創造者。

  那麼。

  這一切就是故事的結局了嗎？

  那當然不是。

  李牧寒的力量還未發揮完全，他還有很強的可塑性。

  讓他如此強大的東西是什麼？

  是友情，親情，是對這個世界的依賴，還有對未來的憧憬。

  當然，最重要的東西。

  是愛啊。

  但是這也是現在束縛著他的最後一道枷鎖。

  我要做什麼？我一直都在看著這個孩子，一直都在，不論是在他降臨之時，還是在他這一路的成長道路上。

  男人緩緩合上書本，如同一個已經給孩子念完了睡前故事的長輩，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而後他伸出了手，輕輕撫摸著夏玥的臉頰。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不想你成為那道最後的枷鎖，我的女兒，夏莉亞。」

  男人的手如同撥動琴弦一般，由月光所組成的絲線慢慢將少女從床上抬起。

  那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的少女，仍舊是如此的美麗和耀眼。

  而這一切，都被看在李牧寒的眼中。

  終焉讓他看著這一切，必須要看著這一切。

  當男人的絲線剝離夏玥體內的那些月光之力，而後將這些力量匯聚成一把錐子懸在夏玥胸口的時候。

  李牧寒的呼吸停止了，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夏葛瑞絲曾經告訴過他的話。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讓那個男人靠近夏玥，絕對不要讓他單獨和夏玥相處】

  「不......」

  猩紅的氣息覆蓋在夏玥的身體之上。

  就像是母親對於自己孩子最後的保護。

  「我可愛的夏葛瑞絲，你即便是死，也要阻礙我，對嗎......那我現在告訴你，你可真是一個讓人作嘔的女人。」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那種溫和不復存在，月光錐無情地刺破了猩紅氣息的屏障，而後是夏玥的身體，最終少女睜開了眼睛。

  她最後一眼，終於看到了自己一直在尋找著的父親。

  「......爸爸......」

  「我在這兒，孩子......」

  伊萊亞斯的臉龐留下一行月光之淚。

  「......爸爸.......疼。」

  「很快就不疼了......乖女兒.......」

  「李牧......寒......」少女開始掙紮起來，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虛無的存在。

  「李牧寒.......我疼.......」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不要！！」

  李牧寒扔掉了刀，瘋了一般撲向了終焉向他展示的場景。

  「不不不不，求求你！！我什麼都聽你的！！不要！！不要把她帶走！！不要！！！」

  李牧寒哭得撕心裂肺，他跪在地上，朝著那男人哀求。

  男人緩緩轉頭，看著李牧寒。

  「你已經做到了......孩子，你已經做到了，這就是，終焉的最後一道枷鎖。」

  咔嚓——

  月光椎刺穿了夏玥的心臟。

  也驅散了那些仍然彌留著的猩紅氣息。

  「終焉......至此，降臨。」

  李牧寒感覺自己腦子裡的最後一根弦斷了......

  他已經再也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與我開啟新的紀元，或者，被舊世界埋葬。」

  終焉的聲音再一次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沉默了，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沉默到眼淚都已經流淌成了一條小河。

  那是李承天所訴說過的，他的家鄉曾經存在的那條小河嗎。

  李牧寒慢慢的站了起來。

  【李牧寒】

  巴爾的聲音從他的腦子裡傳來。

  【......不要再使用這力量了】

  他的聲音不再那麼嚴厲，反而像是一位長輩，一位朋友，似乎是在勸阻著自己的兄弟。

  「所有的惡魔。」

  李牧寒的聲音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情感。

  「遵從我的命令。」

  他抬起頭，身體瞬間化作了惡魔。

  「巴爾。」

  話音剛落，巴爾的真身降臨於世，讓這明朗的世界瞬間被雷霆所覆蓋。

  「......你還是選擇了沉淪。」

  終焉的那雙眼睛緩緩閉合。

  巴爾手持金色巨錘一躍而起，它怒視著終焉，而後手中巨錘狠狠砸下。

  終焉抬手一揮，靡靡之音響起。

  「所羅門。」

  巨大的石柱讓巴爾的身形化作了漫天的粉塵，而後那些粉塵被終焉吸收進了身體之中。

  內心的神殿轟然倒塌，成了一片廢墟，李牧寒的身體微微晃了晃，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

  但李牧寒沒有絲毫的猶豫。

  「路西法。」

  赤色巨龍仰天長嘯，噴吐著火焰，宣洩著憤怒朝著天空中的不可一世飛去。

  「至高天。」終焉雙手合十，神音環繞。

  加百列，米迦勒，拉裴爾，烏列爾。

  四大天使長的光芒將紅龍徹底制服，而後那光慢越來越耀眼，最終讓赤龍只剩最後的悲鳴響徹天地。

  李牧寒的身體再次搖晃，而後慢慢半跪在了地上。

  「......莉莉絲。」

  女人與她的女妖漫天飛舞，編織成了巨大的天羅地網。

  但頃刻間，這些天羅地網便煙消雲散，連帶著莉莉絲也被無數的靈魂所包圍。

  「伊甸聖堂。」終焉扔出了一顆蘋果，而後莉莉絲便在驚恐之中化作了一道尖嘯之聲。

  「......巴弗滅！」

  「撒旦。」

  「......修普諾斯！」

  「哈迪斯。」

  李牧寒撐著自己的身體，最後站了起來。

  他微微抬頭，面無表情看著終焉與她越來越龐大的力量，而後他緩緩閉眼。

  「.......燭龍。」

  石門緩緩敞開，巨龍伴隨著龍吟而來，環繞在天地之中。

  就連終焉的光輝也受到了些許的影響。

  而終焉也不得不抬頭凝視著那條盤旋於星空掌控著日月的巨龍。

  而後她緩緩張開雙臂，接著是第二雙手，第三雙手。

  當她的手最終如孔雀開屏一般展開的時候，少女呢喃道：「昊天。」

  天地震盪，宇宙崩碎，巨龍盤旋與天地之間與那無上大神展開廝殺，最終雙雙隕落。

  李牧寒孑然一身，站在那崩碎的天地之間，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抵抗之力。

  男人緩緩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你的力量，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你的未來。」

  「你早已習慣了依賴體內的惡魔，但你卻已經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

  「我一直在讓你變得強大，越來越強，因為這樣你才能更加依賴這種力量。」

  「華夏特管局的那些人的確厲害，他們雖然不知道我的計劃，但卻已經開始讓你自己去培養力量。」

  「貪狼的力量，呂祖的力量，那是你自己的力量，但不夠，不夠，遠遠不夠，光靠這些力量.......」

  伊萊亞斯的手慢慢穿過了李牧寒的身體，挖出了他的心臟。

  那是一顆早就已經破敗不堪的石頭。

  「遠遠不夠......而現在，你會成為與終焉同行之人，你會成為終焉的使者，你們會開啟新的紀元.......你們，將君臨一切，而這個......」

  伊萊亞斯看著手中的石頭，笑了笑。

  「就和你對我女兒的愛一樣。」

  石頭漸漸在男人的手中化作了粉塵。

  而後慢慢飄散。

  「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