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法則悖論

  雖然通知了白虎。

  但林澤仍舊感覺到有些不安。

  自從自己參與了不該參與的那場戰鬥，破壞了普羅米修斯的防禦系統之後，她就時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起著某種變化。

  這種變化並不是對她的削弱。

  恰好相反。

  她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恢復。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秦丘雪山的山頂上，莫非是她醒來了？

  林澤並不是很清楚她的甦醒條件，但毫無疑問，自己對這個世界越來越深的影響或許是誘因之一。

  在得到無法聯繫到雪山試煉組的工作人員的時候，林澤毅然決然前往了北方。

  但她沒有去秦丘雪山，她要去確認一件事。

  站在另一座雪山的山澗，林澤抬手觸碰那一道裂隙。

  那是邊境之城的入口。

  在找尋到下一任典獄長之前，這裡將會被無限期封鎖，不過現在裡面已經沒有了半顆種子。

  如果說這裡面還存在著什麼東西的話，那便是她自己。

  輕輕撕開工程部隊的封印，林澤踏足進入了邊境之城。

  這座永夜之城現在已經從廢墟又恢復成了原先的城市模樣。

  楊二與六耳獼猴的戰鬥所留下得來的痕跡已經不復存在，她走到大門前沒有停步，只是抬手握住了那把白色的長刀，而後一斬將那屹立不倒的大門轟然切開。

  林澤緩步而行，邊境之城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唯有她的身影在永夜中顯得格外孤寂。

  昔日充斥著死亡與混亂的街道如今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唯有風聲在建築間迴蕩。

  她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響，清脆而又空洞。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上，震顫著她的靈魂。

  林澤抬頭望向天空，漆黑的夜幕中看不見星辰，只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散發著冰冷的銀光。

  終於，她來到了那幢大樓前。

  黑霧在她周圍盤旋，發出詭異的嘶嘶聲。

  林澤抬頭仰望，大樓高聳入雲，仿佛通往天際。

  而在塔樓的入口處，一扇巨大的鐵門緊閉著，上面刻印著奇特的符文。

  林澤伸手撫摸著鐵門，冰冷的觸感傳來。

  「你來做什麼。」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旁傳來，林澤微微一愣，而後轉頭看去。

  就見那穿著破布長裙，赤著雙腳披頭散髮的少女正站在她的身旁。

  「來看看你。」

  「三一不可見，三一不可視，三一不可聞。」

  「規矩已經被打破了。」林澤苦笑著說道。

  少女歪了歪頭，看著林澤說道：「是你打破的，但這並不稀奇，你和生命走的太近，所以你站在了生者那一邊，你罔顧機械體存在於世的可能，你斬斷了你本不應該斬斷的東西。」

  「我不過是添了一把火，真正拯救了這個世界的是人類和異類的決心。」

  少女似乎並不打算和林澤說這些，但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只是轉身就要離開。

  林澤趕緊快步追上去。

  「幫我個忙。」

  「不幫。」

  她快步追上前去，攔住少女的去路，語氣懇切：「我知道你對這個世界沒有興趣，但就當幫我一個忙行嗎？」

  散發少女微微停下腳步，側頭看著林澤。

  「你自己不敢去面對她嗎？」

  「......額。」

  林澤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有你在，勝算大一些。」

  「她的時候不由我來定，你也一樣，我殺不了你，你殺不了她，她殺不了我。」

  「但我們可以利用規則。」

  林澤走到少女眼前，看著雙眼無神的少女說道：「新的規則。」

  ......

  脫離了危險的李牧寒背著受傷的夏玥，扶著朱雀回到了狌狌族的領地。

  本來狌狌族的族長看到李牧寒等人受傷，想趁機做些什麼，但李牧寒只是抬了抬手，給他看了看自己已經沒有了淡藍色手環的手腕。

  狌狌族的族長，那高大無比的母猩猩立刻老實了。

  而後她又看到了朱雀，更是乖巧無比。

  給幾人準備了偌大的一個房間，並命令其他人不得前去打擾。

  陳依茗還算比較細心。

  在李牧寒等人都把白清給忘了的檔口，她想起來了，並告訴了李牧寒。

  於是李牧寒讓大猩猩放了白清和其族人。

  猩猩本來還有些猶豫。

  但朱雀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老娘給你臉了是不是？！就算老娘現在受傷了要滅了你們這群長毛猴也不過就是扇一扇翅膀的事兒！趕緊滾！」

  大猩猩嚇得連滾帶爬，趕緊去釋放了白清和其族人。

  但讓眾人感覺奇怪的是白清居然沒有走，她選擇留下來幫助李牧寒等人。

  「......山頂，危，危險，我，我可以，幫忙。」

  本來李牧寒是不想讓她留下的，畢竟現在已經不是一場試煉那麼簡單了，山頂上的東西極有可能是自己迄今為止遇到過的最不講道理的存在。

  這個不講道理並不是說性格。

  而是她的力量。

  在剛才的交手當中李牧寒和夏玥都能感覺得到。

  那少女身上沒有半點界域的氣息，甚至感覺不到她有一絲一毫的力量。

  她揮出的劍平平無奇，但卻就是可以將自己和夏玥兩人同時壓制，甚至還能打傷朱雀，這就是李牧寒所不能理解的。

  白清很堅持想要留下來，這時候朱雀看了白清一眼，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就讓她留下唄，說不定她真的能幫上忙呢？」

  既然朱雀都這麼說了，那李牧寒等人要沒什麼意見了。

  「朱雀，現在我們暫時算是一邊的了，剛才我也算救了你。」李牧寒走到朱雀身邊坐下，他盯著朱雀的眼睛說道。

  「所以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林局到底，是什麼。」

  朱雀身上的傷口還在燃燒著灼熱的火焰，那似乎是一種自愈手段，此刻聽了李牧寒的話，少女眉眼一挑，冷笑一聲。

  「真是傲慢，不過你說得對，你救了我一命，我和你之間就算扯平了，但你老子和我，還有一筆帳。」

  李牧寒嘆了口氣，她又開始不講理了：「一開始我就不欠你，朱雀，我說了我不是李承天的孩子，算了我不想和你扯這個，你能告訴我林澤的事嗎？」

  朱雀沉吟了片刻，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林澤的存在，遠比你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她緩緩起身，信步走到石頭砌成的窗口。

  她出神地望著這一片雪白，緩緩道來：「在這個世界誕生之初，當混沌初開，萬物有靈之前，一種東西便應運而生，它和諸天神佛，花草樹木都不相同，它並非這個世界的造物，而是渾然天成地出現在了這片大地。」

  「它並非你我口中的生命，甚至都算不上一個生物。她是一種……按現在的話來說，是法則，一種超脫於這個世界的存在。硬要說，它就像風雨雷電，日月星辰，亘古不變，永恆長存，只不過在每一個時期，它所呈現出的形態各不相同。」

  朱雀的嗓音空靈悠遠，似乎穿越了時間的長河。

  李牧寒怔怔地望著她，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洶湧：「你是說，林局......完全不屬於我們所熟知的任何一種存在？」

  朱雀轉過身來，目光悠長而深邃：「常人眼中所見，不過是林澤的一個投影，一副凡胎肉身。但那並非她的本質。」

  她頓了頓，語氣愈發凝重：「事實上，也沒人知道她的本質，她就像是一種原初的規則，是這個世界運行的基石。沒有誰可以違抗她，沒有誰可以傷害她，在生命之前，她為天地東升西落指引方向，為日月星辰流轉撥動軌跡，而在生命出現之後......她也受其感染，誕生了自己新的一套規則。」

  「林澤並不叫林澤，她的存在一開始並沒有人知曉，最早記載於遠古時期人類的壁畫之上，那時候的她沒有實體，只是一陣微風，但微風拂過之處，便是生靈塗炭之時。」

  「你的意思是，她會帶來災厄？」

  朱雀冷笑一聲看著說話的陸芸雪：「它不會帶來什麼，它不會改變這個世界，也不會參與這個世界的一切，你不應該說它帶來了災厄，而是她緊隨災難其後，原始人可比你們的腦袋笨多了，但人家都能想出，這陣微風是在警告他們災難降臨，並且將其記載在石壁之上，你們也應該多考慮一下這些問題。」

  被嘲諷的陸芸雪微微蹙眉，而後閉上了嘴。

  朱雀繼續說道：「真正記載到它有名字的時候是在秦朝，當時的秦國席捲八荒統一六國，可以說是改變了這片大地的基礎生態結構，站在人類的角度上，他功不可沒，但站在法則的角度上，已經足夠將他當作一個轉折點來對待了。」

  那時候的秦始皇曾經夢到過一陣風吹到他的夢中，這陣風在始皇帝枕邊耳語，似乎是在向他提問，但沒人知道這陣風在問什麼。

  只知道秦始皇擺了擺手回了一句。

  「那便三劍斬了罷。」

  他突然回過神來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

  「這三劍便是那陣風給自己定下的法則，一劍斬過去，也就是收割靈魂，一劍碎今朝，也就是斬除肉身，一劍破未來，那便是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聽到這裡李牧寒不禁打了個冷顫，想起了林澤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你要是敢對不起夏玥，我會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朱雀說著笑著看向了李牧寒：「你猜，你所熟知的林澤，是當年的哪一劍。」

  李牧寒沒有片刻猶豫回答道：「未來劍。」

  「啊？你這麼聰明啊？」

  朱雀笑了笑：「而這三劍也有著自己的法則，收割靈魂者，不得斬生人，斬除肉身者，不得破神魂，灰飛煙滅者，不得涉今朝與往昔。」

  「老大，好複雜，我能先去睡一覺嗎？我感覺我要長腦子了。」

  周奕辰看著李牧寒。

  而此時，夏玥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李牧寒：「我也困了。」

  但她沒有經過李牧寒同意就直接縮到李牧寒懷裡，一秒鐘不到就呼吸均勻睡了過去。

  「......你去休息吧。」李牧寒小聲對周奕辰說道，生怕吵醒了懷裡的夏玥。

  「得嘞，老大，有事兒叫醒我。」

  周奕辰趕緊挪到了後面。

  「那剛才的林澤，不對，應該是淵，她為何可以連出兩劍。」

  朱雀笑了笑回答道：「因為規則被破壞了啊，小子，林澤為了人類，斬了她不應斬的東西，機械生命體沒有神魂，但她將其斬了，那便是破了今朝之忌，三一法則被破，那三一便不再為一體。」

  李牧寒大概明白了情況，他並不知曉林澤身上有如此之大的秘密。

  也就是說，除非法則之外的存在，那麼無論你力量再強大，也沒法和其抗爭，但相對的，只要你沒在其規則之內，即便你再弱小，她也殺不了你。

  真是無比矛盾的法則啊。

  而現在最頭疼的，是法則已經被破了。

  那麼到底什麼是法則之內，什麼時候法則之外，就好像剛才淵所說......

  一切都由她說了算。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李牧寒幾乎無法想像要如何去戰勝這樣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