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無法計算

  「我，我希望......安安，能，能圓滿實現她的......夢夢....夢想......我，我會一直，支持她。」

  曲然手握話筒，眼神呆滯，渾身顫抖地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她幾乎就要虛脫了，還好林澤在後面輕輕扶住了她的身體。

  而後台下掌聲如雷。

  天海市特管局自家人當然知道曲然的身體和性格都有問題，她能說出這些話有多麼困難。

  所以大家都感受到了她對於李玲安的認可。

  這場別開生面的採訪圓滿結束。

  李玲安以完美的姿態征服了所有人的心，將自己的形象做了一次徹底的重塑。

  她不再是那個神秘莫測突然出現在星光璀璨報名視頻里的路人。

  而是一個有血有肉，值得所有人去愛的女孩。

  與此同時，在天海市特管局地下三層，一間特別定製的房間內。

  真正的李玲安正抱著毛絨玩具躺在床上，035坐在床邊，給她講述者書上的童話故事。

  「所以，為了真正的小公主能得到幸福，魔法貓咪變成了小公主的樣子，去代替她承受了一切，那些暗中想要加害小公主的人把一切手段都用在了這只可憐的小黑貓身上。」

  李玲安有些焦急地抓住了035的衣袖。

  「那，那小黑貓......會不會.....死掉了。」

  035微笑的看著這個有著天使一般面容，但內心卻無比稚嫩的少女，那擬態情緒突然開始回想起了在普羅米修斯的時候。

  那時候的蕾雅035並沒有感情，但也曾協助過生物工程研究室的工作人員們進行零號實驗體的一些相關事宜。

  當時掌控著零號實驗體的是91區的研究員。

  他們並沒有將零號當做是人類來對待，他們用各種烈性實驗來刺激零號的神經元和大腦皮層。

  用各種生物藥劑強化她的肉體。

  把她當做一隻野獸一般訓練，但不知道為何，他們卻沒有像對待其他的實驗體那樣直接摘除零號的腦葉。

  得幸於此，零號保存著一絲人類的意識。

  但在長久的冷凝液冰封之中，她的意識和身體都處於一種停止生長的狀態。

  而現在，通過體內的萬神殿，零號的身體似乎是得以恢復，就連神智也比之前要穩定了不少，不會見到陌生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攻擊了。

  甚至從萬神殿事件之後，李玲安明顯對一些事務表現出了野獸所不具備的同理心。

  035知道，這是她正在逐漸找回自己人性的關鍵時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內疚。

  畢竟91區對零號的非人實驗室建立在自己的母親，普羅米修斯的強大算力之下，所以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屬於是幫凶。

  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可能陪著這隻自己親手從牢籠之中釋放出來的小鳥，呵護她的羽翼，直到她能再一次翱翔於藍天之下。

  035輕輕合上了書本，溫柔地注視著懷中的少女。

  看著李玲安天真無邪的眼神，她的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自己的中樞處理器已經被自己親手拆除，現在她的身體理應不存在任何邏輯能力。

  但她卻獲得了近乎和人類一模一樣的感情處理功能。

  蕾雅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普羅米修斯在最後將所有的算力都當做遺產交給了她，但她會好好將其視若珍寶。

  真是諷刺啊，母親。

  您一邊懼怕著人類，一邊又愛著人類。

  您一邊想要幫助人類，一邊又想要毀滅人類。

  您的存在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而您最終的選擇是留給人類最後一個仿生人，而您留給我的，是作為人類活下去的機會。

  童話中的結局並不美好。

  小黑貓為了公主承擔了一切，而自己最後孤獨地死在了路邊。

  "安安，你不用擔心。小黑貓雖然受了很多苦，但小黑貓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它有愛著它的同伴，還有並肩作戰的戰友，最終他們打敗了邪惡的大魔王，解除了公主的詛咒。"

  「小黑貓......朋友，朋友是......什麼......？」

  李玲安似乎還不是很能理解這個世界的一些話語，八歲的孩子，按理來說不應該如此懵懂無知，但91區的研究員沒有讓她接受任何人類的教育。

  而華夏特管局接手之後，已經無法再控制李玲安的情況，只能將她長期封閉在冷凝液之中，希望以後能有機會讓她重回正常社會。

  華夏生物工程研究所的那位所長應該是一名軍人，叫劉明亮，自己和他打過交道，在帶走零號實驗體的時候，面對著自己的威脅他絲毫沒有畏懼。

  想到這裡，蕾雅嘆了口氣。

  她在帶走零號實驗體和那些孩子們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替他們修復那些已經被普羅米修斯轉化的防禦工事，如果自己那樣做了。

  那位堅強的軍人是不是能活下來呢.......

  小黑貓孤獨地死去，甚至公主都沒有記住他的存在。

  蕾雅不會讓這樣的結局影響到李玲安的成長，她微笑著摸了摸少女那柔順的頭髮說道。、

  「最後小黑貓和小公主都得到了幸福，他們將會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他們的王國里，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們.......」

  「真，真的嗎.......小黑貓，不會死......」

  「小公主也不會有事，因為有很多人愛著他們......」蕾雅溫柔地將零號擁入懷中。

  儘管現在李玲安的身體比蕾雅看上去更為成熟年長。

  但她依然像是安撫著小女孩兒一樣撫摸著她的頭髮。

  「無論是拼命守護著小公主的那位騎士先生......」蕾雅的腦子裡回憶起了在天海市特管局的檔案室里看到的關於劉明亮最後的影像報告。

  那個男人直到死，都要傳回數據，希望自己的同胞最終能讓零號變回真正的人類。

  「還是那隻為了小公主義無反顧跳入深淵的小黑貓......」

  李牧寒.......先生，實在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傳感器和邏輯算力在他面前總是會出現偏差。

  猜不透，無法計算。

  再多的記錄也無法讓自己分析出他的下一步舉動。

  更奇怪的是，自己在面對著李牧寒先生的時候，總是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情緒，那位大偵探告訴我，那叫做情愫，如果是真的，那還真是不可思議，仿生人的運算邏輯，計算出了名為愛的結果。

  「還有那些一直都守護著小黑貓和小公主的同伴們.......」

  特管局，自己本來對這個機構不抱什麼期望。

  但華夏特管局，或者說天海市特管局的這些人，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

  「還有你......姐姐。」

  突然，一雙纖細白嫩的手慢慢撫過了蕾雅的臉龐，替她擦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眼眶的循環液體。

  「誒......？」蕾雅有些愣住了，她沒有計算到李玲安會說出這句話。

  「謝謝你......姐姐，謝謝你將小公主，帶出了壞人的城堡.......」

  李玲安抱著蕾雅，輕輕閉著眼睛，她似乎已經有了困意，說話也有些含糊了。

  但她需要表達的情緒卻真切無比地傳達到了蕾雅那本不應該存在的內心。

  「......睡吧，小公主......」

  蕾雅眼中滿是柔情，這個世界也許真的不是單純用計算就能得出結論那麼簡單。

  看來這位懵懂的小公主，比自己想的要成長的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