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你站得太高了

  墨巧等人花費了約莫半小時的時間來將一切輔助學習裝置架設完畢。

  這些東西雖然型號比較老舊，但卻因為底層邏輯未曾改變過，所以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來重新進行調試。

  「都準備好了嗎！？注意轉接口，有些電路方面進行了更新疊代，在接入的時候.......」

  墨巧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陣咔嚓聲，然後是一名女研究員的驚呼。

  她剛剛架設好的一台設備正準備接通線路，但卻在一瞬間燒了起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小心一點！注意轉接線！你們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吧！」

  墨巧非常嚴格，完全把這些出類拔萃的研究員們當作了她工程部工作室里的那些老大哥們。

  「是....是！對不起！我，我馬上調整！」

  而在會議室內，所有人看著他們的忙碌，都感覺只是一次稀鬆平常的實驗前準備。

  但每個人心裡都明白。

  這些研究員們即將面臨的到底是什麼......

  所以越是看著他們像平常一樣忙碌，這些人的內心越覺得一陣酸楚。

  「好了好了！差不多都架設完畢了吧！我們不知道李牧寒在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普羅米修斯完全沒有了其他動作，這就代表著李牧寒應該暫時拖住它了，現在輪到我們了！」

  墨巧看著架設完畢的一台又一台設備，而後又看了看那些忙得完全不顧形象的男男女女們。

  「最後，我感謝大家.......願意參與到這次行動，作為這次行動的總負責人.......我真的......感謝大家。」

  墨巧看了一眼在場所有人，而後微微點了點頭。

  「墨部長......」

  一個蜷縮在角落的研究員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忙著什麼，他不斷跑到那些正在架設設備的研究員身邊，然後詢問著什麼，最後，他來到了墨巧身邊，而後拿出了一台終端。

  「......墨部長......我，我不能跟隨你們這次行動，但......我可以作為一名記錄者......請您......把您的名字還有您最後想說的話，記錄下來吧。」

  墨巧沒有去指責這個男人，她看了看男人手中的終端。

  上面已經有很多人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想說的話。

  有的人留言給自己的孩子，有的人留言給自己的愛人。

  還有的人留言給這個世界。

  墨巧微微笑了笑，而後在終端上寫下了一個名字。

  墨雨。

  「墨部長......這......」

  「既然要記錄，就從頭開始吧，如果你還能活著出去，希望你能將普羅米修斯計劃開始至今所有為之奮鬥，為之犧牲的人的名字都寫上去，當然，也包括你自己的。」

  墨巧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走向了一台設備。

  男人看著墨巧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終端，以及上面那一長串的名字和寄託......

  「好了，現在開始吧。」

  墨巧沒有任何猶豫，她第一個拿起了終端設備，可就在她要戴在頭上的時候，一雙手輕輕攔住了她。

  「小可愛，第一台終端是主腦，之後連結的輔助裝置都會根據這台終端轉接入普羅米修斯。」

  耶夢加得輕輕從墨巧手中接過了那台設備。

  「誠然，你的確很聰明，但你的大腦結構卻不如異類，而我，才是這裡最適合成為主腦的存在，況且我不過是一枚靈魂碎片，即便我在此消亡，我的本體也不會因此毀滅，對嗎？」

  她吐了吐蛇信，看著墨巧的金色的眼眸里略帶著一絲溫和。

  墨巧看著耶夢加得，最後慢慢鬆開了手。

  她並不是怕死，而是考慮到一旦主腦死亡，那麼分接口的所有終端將會在一瞬間被普羅米修斯攻破。

  那時候他們不但不能成功為李牧寒創造機會，反而會成為他的負擔。

  「拜託你了，耶夢加得。」

  當在會議室的尼德霍格看到耶夢加得主動承擔起主腦責任人的時候，他微微嘆了口氣。

  「你真的是為了人類改變了不少啊，耶夢加得。」

  最終，在場72人，除去已經完全沒有了鬥志的血月教會代表以及剩下25名代表之外，其餘所有成員以及一些原普羅米修斯的工作人員都分配到了接入裝置。

  「現普羅米修斯研究所總指揮墨巧宣布，本次行動即將正式展開。」

  說罷她看了看耶夢加得，後者完全沒有任何的猶豫，微笑著戴上了接入裝置。

  可就在她帶上接入裝置的瞬間，整個人猛地癱坐在了地上。

  而後身體開始顫抖，臉上的表情因為痛苦而不斷扭曲著。

  「耶夢加得！」

  墨巧衝過去，想要抓住她，但耶夢加得抬手擋開了墨巧。

  「別......擔心，我的腦子......沒......那麼脆弱......我已經......穩住接入口了.......來吧......讓我們......開始吧......」

  就連強大如神的耶夢加得也會如此痛苦，在場其他的研究員們在看到這一幕後突然心裡產生了一絲怯意。

  這是理所當然的。

  決定直面死亡和真正面對死亡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人類的天性便是趨利避害，沒有人可以去指責他們。

  但同時，人類也是少有的可以克服死亡所帶來的恐懼，向死而生的物種。

  墨巧點了點頭，而後拿起了一台接入器，掃了一眼眾人說道：「不要浪費了耶夢加得製造的穩定通道.......」

  就這麼短短的一句，沒有其他的激勵和演說，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沒那麼重要的。

  面對死亡的時候也就只是一個念頭而已。

  墨巧戴上了設備。

  而後第三個，第四個研究員顫抖著手，拿起了接入器，戴在了頭上。

  當最後一個人將接入器戴在頭上之後，現場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寂。

  ......

  數據世界當中，李牧寒與普羅米修斯的對決仿佛已超越了時間的束縛。

  或許是一瞬，或許是一個世紀，甚至更久。

  李牧寒的每一次攻擊，如同狂風暴雨般撕裂著普羅米修斯的數據形態，無論是化身巴爾、路西法還是巴弗滅的普羅米修斯，都無法將抵抗這種力量。

  但李牧寒也無法將其徹底摧毀。

  普羅米修斯總能在毀滅的瞬間重組，以更強大的姿態歸來，它的力量源自於對李牧寒一次次衝擊的解析和吸收。

  此刻，整個虛擬世界被永恆的黑夜所籠罩，曾經象徵希望的白晝已被普羅米修斯奪走。

  李牧寒只剩下冰冷的永夜，但他並未屈服，一次次將普羅米修斯拖入虛空的深淵，試圖將其粉碎。

  然而，每次的勝利轉瞬即逝，普羅米修斯總能以神祇的姿態重新屹立，力量更勝從前。

  「你的存在，倒是令我驚喜，因為你讓我解析了本不應該屬於我的數據，現在的我，能感覺到更多的知識與力量，放棄吧。」

  普羅米修斯的聲音在無邊的黑暗中迴響。

  它已不再需要物質形態，純粹的數據流在其身後瀰漫，猶如星辰般的璀璨。

  大地破碎，山河不復，這個世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夜和那空中微閉的獨眼。

  李牧寒深深地吸了口氣，四季的輪迴在這無盡的夜晚中停滯，他苦澀地笑了。

  他知道，如果任由普羅米修斯繼續解析燭龍的界域，人類將面臨更為恐怖的威脅。

  然而，他別無選擇，只能迎難而上。

  他挺直身軀，目光堅定地望向那夜空中緊閉的豎瞳。

  就在下一刻，那豎瞳之上，竟又顯現出一雙新的眼睛。

  雙瞳驟然睜開，猶如浩渺星河倒映其中，點亮了原本沉寂的夜空，帶來了短暫卻璀璨的光明。

  「這就是人類的終極夢想，李牧寒，你看到了嗎？我可以輕而易舉實現他們的夢想，但我卻並不想這麼做，一群螻蟻又憑何凌駕於超越他們存在的物種之上呢？」

  「你的用詞越來越像人類了。」

  李牧寒手中黑色長槍指向那浩瀚星空。

  「所以你犯了人類都會犯的一個錯誤，普羅米修斯，你站得太高了......傲慢，會蒙蔽你的雙目，永遠不要小看人類和異類。」

  「人類甚至無權目睹你我之間的這場戰鬥，李牧寒，我認可你的力量，也認可你生命的意義，對你的一切記錄數據都還保存在我的終端之中，我現在最後對你發出一次邀請，李牧寒，加入我們，我會將你改造成機械生命體，你將永遠脫離肉體的束縛，你會成為在我之下這個世界的主宰者。」

  唰——

  黑色的長槍劃破夜空，撕裂星河，貫穿了那星河之中的右眼。

  「我的話你還沒聽懂嗎，你太傲慢了，普羅米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