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各自的戰場

  「您怎麼知道是我，我的聲線應該沒有暴露吧？」

  「本來沒發現的。」李牧寒身體又靠在了車后座的椅背上，夏玥因為李牧寒一會兒前傾一會兒又仰躺的動作而被吵醒。

  她眯著眼，不滿地看了一眼李牧寒，後者立刻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再次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睡之後才繼續對駕駛位上的少女說道：「我之前讓林局給我一些關於你的資料，資料倒是有，但卻沒有一張照片，就算是我家的那位精通開盒的小弟弟也找不到任何你的照片。」

  「哦？」方局長斜眼看了看後視鏡，而後好奇地問道：「那您怎麼發現是我的？」

  李牧寒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嗎？惡魔的視力其實很差，不對，不應該這麼說，惡魔並不是通過相貌去分辨人類，而是通過靈魂和氣息，即便你只通過電話和我說過話，即便你的聲線完全不同，但你的靈魂......」

  少女聽到這裡已經大概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她苦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大意。

  畢竟知道對方是惡魔啊。

  李牧寒的目光如冰，直視著眼前的方局長，他的話語中帶著質疑和挑釁：「方局長，你背地裡的計劃究竟醞釀了多少時光，你與那位逝去的前任局長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恩怨糾葛，我並不關心，但是，他的死和你脫不了關係，對吧？」

  方局長表面上保持平靜，眼中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呵，正如沐芽那個異類所言，您確實像一名偵探。所以，現在的你打算以一個小小的特管局小隊隊長的身份來質問我這位局長嗎？」

  李牧寒的語氣中透著威脅：「原本我的確考慮將你一同帶回天海市，畢竟聽你的口氣，似乎對林澤局長心懷畏懼。」

  方局長聽到這裡，不禁輕笑出聲：「您的幽默感真是獨特，我們特管局的每一位成員對林局都有敬畏之心。您剛才說『原本』，意思是現在改變了主意，不再追究我的責任了嗎？」

  「方局長，請不要誤解，儘管我是一隻惡魔，但我仍堅守一定的規則，至少此刻是這樣的。而且，你剛才的猜測沒錯，我現在不打算因你利用我而對你採取行動。」

  李牧寒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微妙的寬容，但他剛準備再次向前傾身，卻被夏玥用手按住了肩膀。

  小吸血鬼半夢半醒地嘟囔道：「說話就好好說，別和多動症一樣……」

  「哦？我可以問問理由嗎？」

  方局長臉色的笑容已經消失了，轉而是一種完全不符合她年紀的深思熟慮。

  李牧寒的身體微微一頓，繼續說道：「因為你在剛才談話中流露出的真實意圖——你想保護這座城市，讓它變得更好。至少在這方面，我不認為你是出於惡意。」

  方局長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超越年齡的深沉思考。李牧寒的話顯然觸動了她。片刻後，她的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微笑：「白虎說你是個連自己力量都無法掌控的蠢人，但我覺得他的判斷可能出現了一些錯誤。」

  「......你和白虎很熟嗎？我和他之間還有一筆帳要算。」

  李牧寒和白虎倒是沒啥私人恩怨，畢竟在最後對決之前他就已經被淘汰出局了。

  讓他不能忍的是白虎居然踩過夏玥的腦袋，對，沒錯，就是這么小氣，這件事李牧寒會記一輩子。

  「算熟吧，雖然他本人可能不會承認.......」少女明顯不太想繼續討論她和白虎的關係：「機場到了，雖然還在進行除雪工作，但我們安排了專機，會負責把你們三位安全送回天海市特管局。」

  李牧寒背著還在睡覺的夏玥，身後跟著尹琪，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哥哥帶著兩個妹妹那般和諧。

  在最後上飛機前，方局長叫住了他：「李隊長。」

  「怎麼了，方局，還有什麼事嗎？」

  「嗯......就是......這次，謝謝你們了，明明應該是我們協助您，但最後卻利用了你們，如果還有下一次，你來洛北市的時候，我希望能真正地盡一下地主之誼。」

  李牧寒回過頭，看著少女那因為緊張而有些膽怯的表情，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又一次的演技，但無所謂了：「嗯，下次我把小隊的成員都帶過來。」

  「嗯......那個，我的名字是方晴雪。」

  「方晴雪，好的，我記住了，就此別過。」

  目送著飛機升空，少女緩緩將雙手插進她那件深色的外套口袋，仿佛在尋找某種安慰。

  這時，一位洛北市特別管理局的職員悄聲來到她身旁：「方局，市長請您去參加緊急會議。」

  「這隻老狐狸，終於坐不住了。」少女輕輕一笑，從口袋中取出一盒精緻的香菸，熟練地抽出一支含在唇邊。身邊的工作人員立即上前為她點燃，然而，她只吸了一口便猛地咳了起來，面色微紅。

  「方局，您還年輕，抽菸對身體不好。」工作人員關心地接過她手中的煙，溫和地勸阻，「您不必事事模仿林局，她可不是一般人，而且您是人類，她是異類。」

  聞言，少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味著什麼。然後，她輕聲道：「等這事完了，林局恐怕免不了要教訓我一番。不過現在，咱們先處理眼前的問題。沒有了黃氏集團，我要看看這些老東西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說完，少女轉過身，背對著遠去的飛機，堅定地走向屬於她自己的戰鬥舞台。

  ......

  天海市哈米網絡科技公司大樓的頂層。

  一名帶著眼鏡，穿著得體一看就氣質非凡的男人正在辦公桌前處理著文件，那雙眼睛後方的雙眸冰冷如寒潭，幾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哈米公司的總裁，祁蘇。

  咚咚咚——

  就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祁蘇淡淡地說了一聲：「進來。」

  於是一名穿著西裝的女人小心翼翼走進了辦公室，她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在確認不會打擾到祁蘇之後緩步走到了他的辦公桌前：「祁總，這是今年的財報。」

  祁蘇接過了報表，在他看向女人的時候，臉上的那一抹冰冷頓時融化，轉而是足以溫暖人心的笑容：「謝謝，已經2月7號了，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那些家比較遠的員工已經回家了嗎？」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祁總，按照您的安排，1號就已經讓他們回家了，大家都非常開心。」

  「嗯，今天下班之後你也休息吧。」

  「祁總，節假日排班表已經出來了，您是不是也應該回家休息一下了，我記得您的家不在天海市吧？」

  祁蘇脫掉了眼鏡，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樑，而後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嗯，我的家鄉......是一座很小......的城市......」

  你這個白痴，聽不懂人話嗎！？

  「那一定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哈哈哈哈哈，書呆子，今天把錢帶來沒有？操！你那是什麼眼神！？敢瞪老子！給我揍他！】

  「是啊......」祁蘇看著落地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淺淺倒影說道：「是......一座很淳樸的小城市。」

  「能從那種小地方走出來，祁總您真是太厲害了。」

  【我說了！第二名沒有意義！誰也不會記住第二名！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蠢貨！！】

  「是啊，很不容易呢......」

  「您一定很愛自己的故鄉吧。」

  【把他給我抓住了，老子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書呆子！】

  【把他眼鏡扔了！！】

  唉，那孩子就像是個機器人，學習成績再好有什麼用啊。

  就是啊，我真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別像他那樣，能活得開心最重要。

  「很......愛。」祁蘇發現，倒影中的自己幾乎已經控制不住嘴角的抽動，他想要立刻結束這場對話，那些回憶......

  等等。

  那些欺凌，那些侮辱，那些暴行，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呢？

  【把他給我按住了，老子今天要把他牙齒一顆顆全拔下來！】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了，我什麼都沒做，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一群傻逼】

  而那個聲音的出現，猶如是劃破了黑暗的一道光芒.......

  【他雖然也像個傻逼，但你們這群只會以多欺少的敗類，不怕死的話就來啊】

  是啊......是他幫我驅散了那些烏雲.......是他對縮在下水道的自己伸出了手。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祁蘇深吸了一口氣，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的窗玻璃所映照的不僅僅有自己和秘書，還有靠在門邊的那個男人......

  秘書有些緊張地看著門口的男人問道：「你......你是誰？怎麼上來的？」

  「天海市公安局的，來找你問點事。」

  李牧寒隨手晃了晃自己的證件，對背對著自己的祁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