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路走好

  而那隻猳國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那原本鋒利得仿若鋼針般直立鬃毛間夾雜著斑駁血跡，渾身上下更是布滿了由唐刀所留下的深淺不一切割痕跡。

  它每次粗重且帶有微微顫抖喘息聲傳來時，都暴露出它心中對這名看似羸弱男人滿腔忌憚與恐懼。

  明明自己已經接受過來自那位大人恩賜一般的力量，自身現在也是霍亂級別異類的存在——本應在此等低等生物面前所向無敵。

  但為何眼前這個特管局細胞性命卻能給予如此屈辱與挑戰？

  原以為輕而易舉的就能將眼前這個低等生物碾碎成塵埃；卻不曾想戰局竟然拉扯到現在還沒解決，自己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嘿嘿嘿......」

  猳國那張布滿肌理的寬大面龐，緩緩地扯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露出了它那滿口鋒利如鋸齒的牙齒。在那張醜陋的幾乎不可直視的面孔上，逐漸浮現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笑容。

  「你很強大啊，霍隊長。」

  它用著人類語言發出沙啞刺耳、似乎從深淵中迴蕩而來的聲音。

  「是什麼讓你那蘊含在低等血肉之中的力量如此堅韌？是因為心底深處的親子之仇？還是身負人類道義與特管局的重任？」

  言語間似藤蔓般扭曲著意圖侵襲霍天心靈最為脆弱之處。

  然而面對這怪物戲謔般揭開自己內心傷口之舉，霍天卻只是眉頭一挑，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身形，手中唐刀直指猳國，面容上除了愈發濃重冷漠與憤怒外再無他情。

  「關你他媽屁事啊。」

  他吐出字字句句帶著犀利辛辣、有若寒冰刀鋒割過肌膚。

  「你這雜種逼逼叨叨的學人類說話？你他媽的有這個智商嗎，一個管不住下半身只會禍害弱者的垃圾畜生玩意兒。」

  霍天一如既往的嘴臭，他吐出字字句句帶著犀利辛辣，但卻只讓猳國更加深切地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嘿嘿嘿，我知道答案了，你......害怕我，我是你這麼多年來一直以來的夢魘。」

  「夢魘？就他媽憑你？你個小比崽子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什麼德性，你......」

  就在霍天打算繼續罵街的瞬間，空氣中突然凝結了一種緊張至極的靜謐。

  他察覺到了些許不妥，但還沒等他思索出端倪，眼前巨大的身影如捕食者般爆發出驚人速度。

  猳國仿佛掙脫束縛，用它那龐大至極、宛若山嶽般厚重的身軀，悍然撲殺而來。它帶起的風浪和旋轉著衝擊波，就像是怒潮中竄起的巨浪一樣排山倒海。

  霍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那是死亡臨頭時刻所有驚恐，就見那巨爪如同從天而降的一把巨錘狠狠砸下，在空氣中劃出一個令人絕望的軌跡。

  眼看撕裂空氣、帶起呼嘯聲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粉碎在那遮天蔽日般大手之下，霍天便知道自己無處可逃。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憑藉著生死線上所激發出來的直覺和戰鬥本能僅僅以單手持刀攔截。

  兵器與利爪碰撞，在金屬與堅韌鱗屑接觸的瞬間釋放出耀眼火花。

  他幾乎感覺到了眼前並不是一隻怪物，而是一座大山，那種混亂而充滿壓迫感的氣勢隨著勢大力沉的壓力瞬間朝他壓了下來。

  「去你媽的！！！」

  咆哮聲中夾雜著憤怒和決絕，但在命運面前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但就在此時，在鋼鐵與野獸碰撞間隙里霍天求生本能和多年戰鬥的經驗讓他做出了反應。

  他幾乎將牙齒咬碎，強行單手架住這一擊的瞬間刀身傾斜，身體一個翻滾，在勉強卸掉這一拍擊的力量的同時閃避開來，可還沒等他翻滾落位，那巨爪拍擊地面的衝擊力已經將他的身形震飛了出去。

  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之後，霍天吐出一口鮮血，他手中的唐刀也滾落在了一邊。

  還沒等他站起身，頭頂已經被一片陰影所掩蓋，他抬頭一看，絕望的瞳孔之下映照出的是猳國那高高躍起的身體。

  就在他即將被那巨大的身形碾壓成一灘爛肉的瞬間。

  一道雷光自黑暗之處猛地閃出。

  隨著雷光而來的身影重重地撞在了猳國那巨大無比的身形之上，這雷光如炮彈一般來勢洶洶，躍至半空的猳國被撞得直接墜落在了地面，沉重的悶聲響徹在這方虛無混沌的空間之中。

  「咳咳......你，你小子？！你來做什麼！不是他媽的讓你去倉庫嗎！？」

  霍天慢慢撐著自己的身子坐了起來，他看著那擋在自己身前被雷光纏身的李牧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只是實習隊員，我可以聽你的，也可以自由行動，這是林局的原話。」

  李牧寒微微側頭看著霍天。

  就在這時候，那塵土飛揚散去之後，猳國巨大的身形已經再次撲了過來，只不過這次他的目標不是霍天而是半魔化的李牧寒。

  「哈哈哈哈哈，他媽的還以為你是個小異類，原來是個惡魔啊！！老子還沒吃過惡魔！今天就讓老子嘗嘗鮮！」

  「什麼都吃只會害了你。」

  李牧寒猛地迎著那猳國巨大的身形撲了過去。

  他速度遠遠快過猳國，在猳國抬起巨手要捶下的瞬間他已經來到了猳國的腳邊，隨後抬起手，將一道雷霆狠狠砸向了猳國的左腿。

  「嗷——！！！」

  雷光瞬間裹挾住了猳國的身體，它高舉的拳頭還停留在半空，身體卻已經被這股雷霆之力電得不斷顫抖起來。

  「楊教授之吻！」

  李牧寒一邊大吼，一邊加大了電流的強度，而無數的雷電也正從他所打開的那道裂隙湧出。

  「好小子！好小子，牛逼啊！」

  霍天此時也看出了這猳國好像很怕電擊，他也來勁了，趕緊爬過去把刀撿了起來。

  「讓我砍一刀！讓我砍一刀！」

  他一瘸一拐衝過去想補刀，結果剛走進，那猳國突然一聲怒吼，掙脫了雷電的禁錮，爆發出的可怕氣勢直接將李牧寒和霍天都震飛了出去。

  「哎喲！你媽媽的！」

  霍天又在地上滾了幾圈，刀又掉在了地上。

  李牧寒倒只是退後了幾步。

  這下那隻猳國不敢再小瞧李牧寒了，他猛地一陣後跳，和李牧寒保持了距離，而後四肢趴在地上，它那壯碩如山丘般弓起身軀，在原本黯淡無光的眼中漸漸綻放出一絲讓人心悸不安、顏色血紅如噬魂燈火般詭異紅光。

  「他要幹嘛？」

  李牧寒有些疑惑，他並不理解猳國這種怪物的習性，於是轉頭看向霍天。

  「臥槽！小子！別挪開視線！盯緊他！！」

  霍天趕緊提醒李牧寒，但已經太遲了，當李牧寒再轉頭的時候，那隻猳國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這時候他想起了剛才林澤說的話。

  猳國的特性是可以讓自己不被人察覺，而這隻猳國因為力量得到了增強，那麼這種特性只會更強。

  還沒等李牧寒想太多，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已經從身側襲來。

  砰——

  突然出現的猳國帶著暴虐之息，一爪子將李牧寒拍飛了出去，好在李牧寒在被擊中的瞬間凝聚雷光護在身側，但依然感覺到了身體翻江倒海一般痛苦無比。

  他身體飛出了好幾米，狠狠一腳踩在地面，將這虛空的地板踏出了無數的裂痕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當他準備還擊的時候，猳國已經又一次消失在了黑暗與虛無之中。

  「如何可破？」

  李牧寒這次沒去看霍天，而是不斷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到哪猳國攻擊時候的前兆。

  砰——又是一次攻擊，這次來此頭頂。

  李牧寒依然是沒有半分察覺，只在他出手，近在咫尺的瞬間才堪堪用本能展開防禦，可這樣的後果便是他會直接被猳國從天而降的一拳打得側翻在了地上。

  「操。」

  李牧寒晃了晃頭，一種內心難以壓抑的憤怒正在慢慢升騰。

  他能感覺得到，巴爾正坐在王座之上，用手撐著下巴，戲謔地看著他。

  巴爾一句話也沒說，那金色的眼眸里滿是戲謔和嘲諷，但李牧寒卻知道他想說什麼。

  人類，接下來交給我吧，我來教你這力量應該如何使用。

  「不知道我頂不頂得住啊。」

  李牧寒撐著身子剛想站起來，可身體立刻又被一陣巨大的力量直接撞飛了出去，那猳國根本沒有給李牧寒半點喘息的機會，一雙大腳狠狠地將他的身體踹飛，而後它猛地一躍，朝著李牧寒所製造的那處裂隙撲了過去。

  「不好！」

  霍天驚覺不妙，但已經太遲了，那猳國來到裂隙前，猛地張開大口狠狠一咬，直接將那浮現在半空中的裂隙一口吞下，至此，李牧寒用以傳輸力量的裂隙被直接封死。

  他頓時感覺到了一種力量被切斷的感覺。

  再次從地上爬起來後，他試探性地想凝聚雷霆，雖然成功聚集了雷霆於身，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能量輸送已經被切斷了。

  眼看著那龐大無比的怪物又朝著自己沖了過來，李牧寒嘆了口氣。

  他擰了擰脖子，儘管已經知道目前的自己可能不是這隻猳國的對手，耳機也處於靜默狀態，恐怕這裡的時間流逝也和外界不同，在這裡沒有人救得了他們。

  「狗雜種。」

  李牧寒朝著撲向自己的猳國豎起了中指。

  「來啊。」

  就在那猳國即將再次和有些力竭的李牧寒戰在一起的時候，一把黑色唐刀從天而降，直接插在了李牧寒和猳國的中間。

  那刀身在插入地面的瞬間突然暴漲出了無數的金色光芒，頓時讓猳國止住了身形。

  「小子，我才是隊長，你他媽算老幾，想逞英雄，你得排隊。」

  霍天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李牧寒身前，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而後勉強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看著李牧寒。

  「大叔，你省省吧。」

  李牧寒看著身體情況比自己還糟糕的霍天嘆了口氣，看起來今天是真的很難逃走了，自己還殘存的力量很難再開啟一次裂隙了，當然，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把身體交給巴爾。

  「別他媽那麼快放棄，小子，別對你體內的惡魔養成依賴。」

  「怕什麼，能活下去就行，大不了老子不做人了。」

  面對李牧寒的話，霍天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不做人了，說得好，不做人了！但不是你。」

  說著，霍天慢慢用單手取下了脖子上的吊墜，他將吊墜翻了個面，用拇指扣開了吊墜的後蓋，於是李牧寒驚愕地發現，在那吊墜的後蓋里，竟然藏著一枚小小的紅色晶體碎片。

  「李牧寒，我實話告訴你吧。」

  霍天看著吊墜里的那枚紅色的晶體，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無奈。

  「我之前和你說，我加入特管局，在特管局的訓練之下，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但其實那些都是狗屁。」

  他單手用手指艱難地夾出那小枚碎片，在他夾起碎片的瞬間，那吊墜也從他的手間滑落，掉在了地上。

  「老子沒有一天忘記過，沒有一天，周志國，猳國，我的兒子，特管局，還有所有的異類，老子對這些東西的恨，一直都在，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在一天天的加深。」

  那猳國的先是不解地歪了歪頭，而後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它的臉上露出了十分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到底要說什麼？」

  李牧寒皺緊了眉頭，看著霍天的反常舉動內心湧起了一陣不安，那塊紅色的碎片散發出的氣息讓他感覺到有些壓抑和可怕。

  「我要說的是，李牧寒，別拿老子當榜樣，你加入特管局也好，不加入也好，都他媽別拿老子做參考，老子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在那個畜生把我兒子的內臟掏空的那一瞬間老子就死了，這五年活在這世界上的只是一個為了復仇的冤魂。」

  他嚴肅地看著李牧寒，隨後將那碎片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他媽是個傻逼，李牧寒，但是你也是老子最後一個隊員，希望你，好好地看著我。」

  「......你要跳舞？」

  李牧寒歪著頭，還是無法理解霍天的意思。

  卻見霍天嘿嘿笑了兩聲。

  「不是只有怪物才能得到這所謂的『恩賜』，李牧寒，記住，這無關特管局，無關你我，這是我對我兒子的一個交代。」

  當那碎片在霍天的胸口突然開始綻放出紅光，並且開始隱沒進他身體的瞬間，李牧寒終於明白了過來他做了什麼。

  「你他媽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怪物！？趕緊挖出來！」

  李牧寒抓住了霍天的肩膀，他撕開了霍天的襯衣，當看到霍天心臟位置的時候，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碎片侵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在剛進入了霍天的身體之後，就立刻深入了他的心臟，而後開始以他心臟為原點不斷擴散，短短几秒時間，霍天的胸口已經開出了一朵血紅色的結晶之花，那結晶之花覆蓋住了霍天胸前的特管局標誌。

  「......嘿嘿，看來這玩意兒，在排斥我，它到底多看不起人類啊，連猳國這種傻逼它都能幫它變得強大，卻對人類如此抗拒，你瞧，它想從我身體裡出來。」

  霍天用僅剩的一隻手，慢慢撫上了胸前的結晶之花，而後看著李牧寒說了最後一句話。

  「記住了，李牧寒，別太依賴你體內的惡魔，要把他們的力量......」

  咔嚓——

  霍天捏碎了胸前的晶體之花，同時也捏碎了屬於特管局的那枚徽章。

  「就像這樣，把它們的力量，變成你自己的。」

  霍天裂開嘴，黃色的牙齒在菸草的渲染下如同陳舊琥珀粗糙而失去光澤。

  他那滿是斑點與斑駁的大黃牙似乎儲存了歲月流轉和滄桑故事。

  突然之間，李牧寒感覺到一股力大無窮的推力自霍天的手臂爆發，李牧寒如同斷線風箏一般被推送向空中，他失去了平衡，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後重重落地。

  這可怕的力量竟是比猳國剛才的攻擊還要強上不少。

  李牧寒顫抖著身體站起來時，剛才還只是一個普通人形態的霍天已經開始驚人變化。

  他的身體逐漸膨脹，仿佛有無窮勁能從體內爆發出來；血管在其皮膚表面隆起、蜿蜒遊動的就像活生生的小蛇在暗夜中搖曳著求出路般。

  他的身形開始膨脹，血管在皮膚下奔涌，就仿佛是不想再受到任何禁錮一般。

  他的頭髮也開始無盡地生長，儘管沒有轉化成類似於猳國那樣龐然大物形態，但霍天也已經變成一個三米多高令人望而生畏的巨人。

  站立之間帶給周圍壓迫感和恐怖氣息。

  霍天微微偏過頭，一雙已經漆黑一片的雙目正猶如深淵一般凝視著李牧寒。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但那長滿鋒利至極仿佛鯊魚利齒的嘴，卻只能發出一陣如同野獸數一般的悶哼和怪異低吼了。

  「人類！！人類你怎敢貪圖這不屬於你的力量！！！！把你的碎片！給我！我要變得更強！！給我！！！」

  猳國瘋了一般撲向了霍天。

  接著李牧寒看到霍天.....姑且那還算是霍天吧，或者說是曾經是霍天的怪物慢慢地抬起手。

  原本插在地面的唐刀微微開始顫抖，而後猛地拔地而起來到了他的手中，當他的手接觸到刀柄的瞬間，一股氣息開始在它的身體周邊擴散而出。

  當這些氣息觸碰到狹國那龐大的身體的時候，猳國身上之前被唐刀所留下的刀傷在這一刻全都綻放出了殷紅的血花。

  巨大的怪物仰天哀嚎起來，突進的身形也一下子跪在了名為霍天的怪物身前，它緩緩抬起頭，與眼前的另一隻怪物對視。

  「界......域......伏......將鎮......魔。」

  霍天張開了嘴，那已經不能說是人類的口中沙啞且扭曲地吐出了幾個字。

  隨即，一尊金色的巨大身形浮現在了霍天的身後，那身影穿戴金色戰甲，恍然天庭神將。

  隨著霍天的動作，那金色神將也舉起了手中巨大的長刀。

  「不.....不，等等！霍天隊長！你，你現在也是怪物了！你是異類了！我，我們不用，不用自相殘殺了！！」

  猳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現在的這隻怪物的力量完全凌駕於它之上，它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保住命，求饒。

  「等等！！等！霍天隊長！我，我們應該聯合！！」

  「不不不！！不要！！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殺你的兒子！！我錯了！！我.......」

  「.......殺.........」

  唰——

  霍天巨大的身形單手持刀，與身後的金色神將動作一般無二。

  兩者幾乎在這一瞬間達到了完美同調，霍天與金色神將同時揮出的一刀帶著颶風般狂暴之力直劈向狹國。

  那原本還在哀嚎求饒的狹國直接被這恐怖至極一刀劈中，其巨大身形竟然生生被劈成兩半，在空中構成了一個詭異而血腥分離景象，兇殘之體轉眼間就變得支離破碎。

  隨著狹國的身體轟然倒下，那混沌的空間也逐漸開始解體。

  同時消散的還有霍天身後的金色身影。

  李牧寒瞳孔有些顫抖，剛才所發生的那一切雖然時間極短，但卻深深震撼了他的內心。

  咔嚓——

  可還沒來得及讓他多想，那把黑色的唐刀已經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而後插入到了他腳邊的地面。

  「......空.....間，碎......抓......緊，時間。」

  李牧寒看了看腳下的唐刀，又抬眼看了看那仍然還在發生著異變的「霍天」。

  他知道，霍天已經逐漸快要無法控制住這股力量了，此時的它身形在顫抖，齜牙咧嘴，光是說出剛才那些話都幾乎是已經用上了他所有殘存的理智。

  人類始終不是異類......

  李牧寒明白霍天的意思，他是要讓自己送他最後一程。

  他嘆了口氣，握住了那把唐刀的刀柄，刀柄被李牧寒握住的瞬間似乎是有些抗拒，但很快就歸於沉寂，當李牧寒拖著刀一步步走向「霍天」的時候，那把刀仿佛在發出一種類似於哭泣的嗡鳴。

  它在為自己的主人哭泣，也是在為自己的主人送行。

  終於，李牧寒來到了霍天的身前。

  他手拖著唐刀，抬頭看著這已經完全成為了怪物的霍天，最後慢慢將自己身體裡最後的雷霆之力凝聚在了刀身之上。

  「你真的是個不稱職的隊長。」

  李牧寒慢慢抬起刀，「霍天」的身體還在顫抖，它在抑制，在忍耐，忍耐住那種將眼前的惡魔撕成碎片的衝動。

  他對猳國的恨，對特管局的恨，對所有異類的恨以及那份對兒子，對前妻的愧疚，在此時已經無差別地開始糅雜成了一種扭曲的瘋狂，而他最後的理性，已經不足以支撐自己再去控制這種瘋狂了。

  他的手緩緩伸向了李牧寒，眼前的人類，惡魔如此渺小，只要自己稍微用力一捏......

  「你對不起自己的兒子，對不起特管局，對不起蘇雪，對不起尹琪，對不起林子雨，你是個自私的人，但是.......」

  就在那漆黑的爪子即將觸碰到李牧寒的瞬間，帶著雷光的刀身瞬間划過了「霍天」的身體。

  「你太傲慢了，太自以為是了。」

  看著霍天的身體慢慢跪在地上，手臂也緩緩垂下，李牧寒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穩定自己的情緒，但一行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他的眼角滑落。

  「誰都沒有資格勸你放下仇恨，林澤沒有，特管局沒有，這個世界更沒有，擁有仇恨是什麼丟人的事嗎？不是，丟人的是你不信任你所一手培養起來的那些孩子。」

  他慢慢蹲下身子，揪住了「霍天」的衣領，那殘餘的布料幾乎被李牧寒硬生生撕碎。

  「蘇雪，尹琪，林子雨，他們都是你的孩子，他們將你當成父親，將後背，乃至於性命都託付給你，而你呢，你信任他們嗎？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霍天」的氣息逐漸開始微弱，胸前那被捏碎卻依然閃爍著紅色光芒的花朵也在逐漸熄滅。

  「無論如何，隊長，結束了，你的這一生，不管你覺得憋屈也好，窩囊也好，解氣也好，都結束了。」

  李牧寒鬆開了手，而後再次握住了刀柄，在起身的一瞬間抬手，唐刀橫向一斬。

  這一刀，將霍天的身體，連帶著他胸前破敗開放著的血色之花一併切成了兩段。

  「一路走好，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