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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改變

2024-11-17 20:55:53 作者: 關山客
  依賴的另一面,也許是控制,又或者是嫌棄。

  已經受過的傷沒必要再來一次。

  所以林春曉一直等著林小江自己想要離婚,打架需要自己先上,旁人才能幫。

  所以她哪怕氣憤哪怕很急,也沒有幫助林小江解決所有的困難,有些東西,得要自己來。

  總算是讓她等到了,這也更堅定了她的想法,哪怕是對於陶然,也不能消耗彼此之間的這種信任,儘管自己幫助過他,也並不是永遠消耗不完的。

  「完事了以後,我們去泡溫泉唄,順城那邊有一個很出名的溫泉。」

  陶然心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猛地轉頭看著林春曉。

  林春曉奇怪地看著陶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帶上我姐還有萍萍,雖然那個溫泉在我家鄉那邊挺出名的,但是我們都沒有去過。」

  陶然仿佛坐雲霄飛車,高高地飛起馬上落下。

  哎,單方面有想法的人傷不起。

  「我打算把萍萍,被侵犯的事作為爭取法官同情的理由進行呈述,已經申請了不公開審理了。」林春曉想了想,對陶然說道。

  「嗯。」陶然點頭。

  「不這樣的話,我擔心萍萍的撫養權會很費勁,她已經滿三周歲多了,我去找了一些資料,好像好多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會判給父親,好像在常理上,如果父親不是太不堪的話,沒有重大過錯,又會爭取這個撫養權的話,好多都是判給父親了。可是萍萍不能留在那個家,會毀了她的。」

  陶然看著林春曉,她並沒有因為自己得到過的苦難而去拒絕什麼,他看著她一路蛻變,既不自憐自怨也沒有歇斯底里,人生在世,簡單地說說道理很容易,難的是怎麼樣在困難的情況下穩定住自己的情緒,慢慢順起來,尤其是在低谷的時候,這很難。

  如果當時,自己有林春曉的這份心性,或許不會被他們哄地把父母留給自己的那些東西一股腦的讓出去,導致最後自己身無分文,走投無路。

  然而,如果不是這樣,可能他也就遇不到林春曉了。

  他可不可以理解成,他註定是會遇上她的?

  「那這個事沒有相關的證據,如果對方否認,怎麼辦?讓萍萍上庭當證人?」陶然問。

  一說到這個,林春曉就有些無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哪怕是爭取法官的同情,但是如果陸能熊否認的話,萍萍不上去,只憑我的話可能證據性不足。我又不想讓萍萍上庭當證人,她還小,過度強化刺激她這一段記憶,對她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法庭那種場所,雙方父母對簿公堂。

  「況且,不管我姐夫對我姐怎麼樣,對於萍萍來說,他都是爸爸,如果在法庭與自己的爸爸面對面,也不好,她還小,人生的路還很長,少一些恨對她來說或許會好一點點。」林春曉看著眼睛的虛空處,仿佛在回憶著什麼東西。

  陶然沉默了一瞬,心裡在想,為什麼一個被傷害了這麼多的人,會這麼柔軟,陶然回憶起以前的自己,剛出事那會兒,他滿世界找曾經和他父母有淵源的人,最後被騙錢直到最後一無所有,每過一天,都愈加的憤恨,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對人性的絕望。

  也就是他實在是在過去的生活中,被保護得太厲害,搶劫也僅僅是因為自己餓了好幾天肚子,還以失敗告終。

  如果說但凡有點活下去的能力,又在那個環境中呆得再久一些,是不是自己真的就會走上犯罪的道路?

  如果不是遇到林春曉,陶然認為,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

  當然,前提是,他可以活得下去。

  他很好奇,林春曉的這種善良、不怨懟的力量是哪裡來的,在律師事務所上班的這些日子,看到了太多互相怨懟的親人、夫妻,搶孩子的或者是都不要孩子的,在法庭上當著孩子的面互相揭短。

  他不禁問出口,「我在工作中,見到過好多……嗯,就是那種當著孩子的面,因為都要撫養權,互相指責,揭短,也有一些是因為見不到孩子,然後諮詢怎麼辦,就是離婚了以後就在孩子面前說另一個人怎麼樣。為什麼你……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能這麼想?」

  林春曉轉頭看向陶然,眼神柔和,「因為你呀!」

  這個答案出乎陶然的意料,他一手指著自己,「因為我?」

  「對,因為你,我離婚以後,接著就媽媽去世,曾經討好我的人,因為我媽媽的去世,馬上去搶房子,只因為在過去的鄉下,女性是沒有什麼財產權的,更像是一個物件,所以我爸媽沒有生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她一去世,那個房子就被家族裡的男人自動的劃入他們的所有範圍,那是我第一次勇敢捍衛自己的權力,我把房子賣了,和他們吵了一架。」

  「但是,我的感覺並不好,我被拋棄了,有一種很孤單的感覺,我很沒用的感覺,那時候我整日裡都不怎麼見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沒有目標,沒有價值。」

  「後來,是因為你,你幫助我保住了房子,幫助我打官司,重要的是在這整個過程中,你並沒有指責我,給我一種……就是那種我做錯了事,但你沒有再說你怎麼這麼沒用,怎麼這麼傻這樣的壓力……從小我媽就是這樣說我的,說我是一個女孩,讀那麼多書幹什麼,這麼多事,不過為她小小辯解一下,她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有努力供我的……我媽脾氣很暴的,動不動就打我和我姐,我姐比我打,被打得更多,動不動就會罵我們說都是因為我們她才這麼辛苦什麼的。」

  「遇見你以後,我發現,你並不會這樣去指責我,你身上有一種很平……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氣質,就是你和我說話重點不會放在我錯了這上面,而是會放在接下去怎麼辦這上面,並且當我不聽你的話的時候,你也不會批評我。」

  陶然被誇的,臉不禁紅了起來,「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然而他的心裡暖烘烘的,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油然上了心頭。

  「你是沒發現你這麼好吧,說話真的好重要的,你這種不指責的溝通方式,我以前沒有體驗過,也可能是我經歷得太少,以前在家裡我是被那種很傳統的打壓式長大起來的,可能比打壓式還要過分,就很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你都不知道當我發現我被騙的時候,心裡的那種緊張、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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