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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清醒

2024-11-17 20:55:53 作者: 關山客
  她抬著喜滋滋的臉說,「我覺得我現在是一個大財主一樣。都有點不想放你這個績優股走了,要不是家裡離你上班的地方實在太遠,你也不必搬出來,還可以省一點房租,我反正也不租出去。」

  陶然的心噗噗地跳,他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

  可是,對他來說,現在她的一頻一笑都很容易影響到自己。

  儘管他一直在克制,但是仿佛越克制他越控制不住自己。

  「可不是麼,損失一百個億。」陶然勉強打趣道。

  「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這餐我請你去外面吃。」他說。

  「必須的,你發工資了,要好好宰你一頓。」林春曉笑起來。

  兩個人住在一起的那麼長的時間,幾乎沒有在外面吃過飯。

  開車到了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兩個人乘電梯來到了餐廳,位置早約好了。

  林春曉在商場的一樓出了電梯,她對陶然說,「你先上去,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行,慢慢來,不急。」

  陶然坐下沒多久,也就二十來分鐘吧,林春曉捧著一束花進來了,雙手遞上花束,「喬遷之喜。」

  花束的中間還插著一個紅包。

  「這是什麼?」陶然沒有馬上伸手去接。

  「紅包啊,你的喬遷之喜,我沒包多,就意思意思,祝賀你。」她看著陶然的眼睛說到。

  那種熟悉的酸脹感又上來了,陶然竭力控制著自己要發抖的手。

  他接過花束,用另一隻手拿出花束中的紅包,摩擦了一陣,嘴裡說到,「那我可就收了,謝謝姐姐。」

  「你都叫我姐姐的嘛,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我覺得我們也和親生的差不多了,我這感覺怎麼像是弟弟長大了結婚了一樣的感覺,哈哈哈,以後發達了可不要忘記姐啊,苟富貴莫相忘。」林春曉開玩笑。

  哪裡敢忘呢。

  怎麼能忘呢。

  陶然低著頭說,「這裡的芥茉蝦是特色菜,很好吃。」

  「托弟弟的福了。」林春曉搓搓手心。

  弟弟?

  是啊,在她的心裡,自己是弟弟。

  她對自己從來就是這麼光明正大的。

  陶然拉開椅子,請林春曉坐下。

  林春曉看著這樣的陶然笑道,「真好,真的長大了,這麼帥的弟弟為我服務,你都不知道我的心在噗噗地跳呢。」

  她在開玩笑。

  陶然表面上微笑,心裡卻在苦笑。

  她是不知道,他的心真的是在噗噗地跳呢。

  他伸長了手借著調整花束,移動了一下椅子,儘量讓自己離她更遠一點,可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還是順著空氣飄了過來,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有力地搏動著。

  「今天我沒有點酒,你想喝點麼?」他聽到自己這麼說。

  林春曉搖頭,「開車了,酒就不喝了吧,過會飯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她正拿起桌子上的平板在看菜單。

  「我們來點飲料吧,你要喝什麼?」

  「你先點你愛喝的吧,我的自己點。」

  她一聳肩頭,說好吧。

  不一會兒,檸檬蝦、口水雞、沙拉、魚片、小蛋糕和飲料都上來了。

  林春曉夾起一個檸檬蝦咬了一口,眼睛眯起來,另一隻沒有拿筷子的手在空中舞了舞。

  「哇,真是太好吃了,這是幸福的感覺,我一定要多吃幾個,看下次可不可以做得出來。」

  她又夾起一塊仔細看了看,說道,「可惜了,這得要現炸才好吃,不適合外送,不然我又可以學一學了。」

  最近她的副業開展得不錯,一個月收入也可以勉強站住了兩千這個檔,生活得儉樸一些的話是可以持續的。

  兩人吃完了以後,林春曉送陶然回家,路上碎碎念。

  「要繼續學習啊,下了班有空就帶帶我,爭取今年我們都過,以後呢我們就是有法律職業資格證的人了,畢業了,有什麼需要的就打電話給我,我永遠是你姐姐。」

  陶然發出「嗯」的聲音,他坐在副駕駛,不敢轉頭去看林春曉。

  車窗外車馬如龍,燈火通明。

  她是真的完完全全不知道他的心思。

  這讓陶然更覺得自己的卑劣,這樣的人,他,覺得她不適合他。

  夜深人靜,陶然摸出了三個紅包,一個是她上班發工資的時候給的,一個紅包是春節的時候林春曉給的,另一個紅包就是今天給的。

  她好像很喜歡發紅包。

  除了父母,誰給過他這樣寬廣而沒有要求回報的接納呢。

  沒有。

  想哭麼,想哭。

  可是他不能哭,理智的清醒和情感的糾結。

  情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還有很多的事情。

  就像方家萍說的,他需要從零開始。

  不管是誰,都不能耽誤自己,同時他也不想去耽誤任何人。

  就這樣吧,時間會把一切都帶走。

  他將兩個紅包壓在心口默默地想。

  陶然的離去,並沒有給林春曉帶來太多的困擾。

  她現在很忙,每周會抽出三到四天的時間中的一個小時去健身房裡走一走,每天早早去買菜然後準備食物,再加上外送工作。

  回來後看書刷題,一般就到深夜了。

  就連林小江,林春曉都沒有太多的聯繫,可以說她的人際關係匱乏得很。

  林春曉現在覺得,所謂的成長其實是一個系統。

  自己緊緊地擔心林小江,介入她的生活,但沒有足夠的能力指導幫助,那麼這種介入可能是一種擾亂。

  以前的吳心蘭也好,自己也好,現在的林小江也好,大家都是生活在她周圍的人、工作、經濟、教育等織成的一個系統裡面。

  某個人的一段話、幾個動作、一點錢,是沒有辦法真的幫助一個人走出原來的固定路徑的。

  要介入別人的人生,哪怕這個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有著強烈的付出的決心,也不足以真的可以改變。

  自己有的無非只有一套房,一點點錢罷了,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可以繼續多久呢?

  如果林小江真的選擇離婚,以後的路怎麼走,自己真的可以去幫助得了她嗎?可以讓她的以後過得比現在要好嗎?

  林春曉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家暴固然是錯的。

  但是選擇離開了以後,後面的人生,才是最難的。

  結婚也好,離婚也好,都只是一個開始,並不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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