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天真
2024-11-17 20:55:53 作者: 關山客
她們可能做過很多這樣的事情,也可能是第一次做那樣的事情。
林春曉發現自己其實是不了解花滿滿的。
她一陣唏噓。
陶然把手機還給林春曉,說道,「你等一下,我去拿電腦。」
他回房間取來筆記本電腦,開機。
「通常一件案子要經過公安機關立案、調查取證、移交檢察院、起訴、判決這樣的流程。」
「現在立案是肯定立案了,應該是處在調查取證的階段,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你的卡涉及的。」
林春曉說,「他們剛剛有說了,是翁心怡在財務那邊電腦看到的。」
陶然若有所思,「那麼就是你在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用你的身份證辦理了卡。往這卡里存錢應該是你離職以後,不然你多少總會知道一點的,現在不知道這樣涉及的人,有多少個。」
陶然打開電話,找到了一個網頁,點了幾下,找出幾個法條,指給林春曉看,「姐,你過來看。」
電腦了停著一個網頁上,上面全是法條,「我把這個網頁發你了,查法條就可以從這裡查,你不是說一起考麼,可以從現在開始,剛好現場有例子,從這裡作為切入口開始學。」
「天滿投資公司涉嫌的刑法,刑法是司法考試中的一門,就以這個他們用你的身份證辦理的銀行卡,涉及的罪名可能有偽造、變造金融票證罪、盜用身份證件罪、涉嫌信用卡詐騙罪,根據犯罪情節的嚴重程度,可能會面臨不同程度的刑罰,包括有期徒刑、拘役、罰金和沒收財產等。」
「從現在開始,就習慣這種文字的表述,我是建議主客觀一起開始學,不然到時候客觀題考完二十天就馬上進行主觀題考試,時間會來不及的。」
林春曉暈暈的,這就進入學習了?
但她馬上調整了狀態,湊上前來,主要是她也想知道花滿滿她們到底最後會怎麼樣。
「所以,最終會怎麼樣,現在並不確定是吧?」林春曉問。
「是的,根據金額的大小,危害程序的大小,配合程度,有沒有立功,在一定範圍內是會有變數的,這就是律師、法官、檢察官在法庭上的較量,有沒有那個罪,往重了判還是往輕了判,還是有一定的空間。」
「這看上去還挺有個人能力發揮的空間啊,很高大上的樣子,也不知道花姐最後會怎麼樣,我知道她做的事情是不對的,犯了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沒辦法那種有……指責的心態,有可能是因為我逃過去了,並沒有真的被騙。」林春曉一直記得自己最初的狀態。
儘管那時候花滿滿是故意同自己接近的。
但是她帶著自己健身、戶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於花滿滿來說是假的,只是一種營銷、拉人的策略。
但是於當時的林春曉來說,確實是給她找開了一扇窗口,讓處在黑暗中的她看到了人生的另外一種可能,原來是可以走得出去的。
陶然看著林春曉,想,如果說自己以前是那種對生活沒有落地的天真,那麼林春曉這種算什麼呢?
被生活善待的人,往往會對後來的一切都抱有美好而天真的想像。
被生活苛待的人,大多會懷有惡意或者戒備的心理。
但是林春曉,算不算是被生活苛待的人呢?
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山區,幼年家庭貧困,有著糟糕的原生家庭,婚後生活不如意,離婚,被騙,失業……可是為什麼她的身上還是能看到那些天真的想像呢?
可能在別人看起來,那是蠢,那是傻。
可是在陶然看來,那很美好,一種非常非常美好的東西。
並沒有被糟糕的生活碾在腳底。
可能是還不夠糟糕?
可是作為和林春曉出身完全不一樣的陶然,過去的生活從來沒有被經濟或是別的打壓著,一路順風順水,也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了。
但是那半年多的生活下來,一下子讓他整個人都轉了一個向。
他認為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有林春曉的這種對別人的好的期待。
在他身上,更多的是戒備。
如果自己以前就能夠抓住機會,好好學習,可能家裡可以給他提供的資源會比現在多得多。
父母兩人的工作都很忙,常常不著家,但都是愛他的,從他上學到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補課一對一從來沒有眨過眼睛。
同時對於他沒考好的時候也不會斥責,儘管陶然和父母之間一直缺乏那種深度的溝通,但是就親子之間,他們是給了他很大的寬容和自由度。
當然現在想這些為時已晚。
他算是一個很幸運的人吧。
在成長的時候,有一對愛他的父母,托著他。
在落難的時候,遇到了林春曉,
這個人儘管大了自己很多歲,但並沒有那種實際意義地被生活、工作蹉磨得失去了同情,
沒有戴上那種都市人特有的冷漠、疏離,還帶著一些對人世間、他人的赤忱,以至於讓自己剛剛好就這樣活了下來。
陶然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自己了,他迅速地成長,也在迅速地變得冷酷,他可能永遠都學不會林春曉的那種溫暖。
說林春曉傻,確實是的,對於花滿滿那種處心積慮的人到現在還抱著可惜、同情的成分。
可是如果不是她這樣,自己可能早早地就不在這個人世間了吧。
甩甩頭,把這些念頭甩出去,陶然繼續就和林春曉從天滿投資有限公司的這個例子翻到了刑法中有關於經濟犯罪中非法集資的一些法律條例,又對著刑事訴訟法中關於拘留、逮捕學習了概念和時間,以及不同主體程序上的差異。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兩人有模有樣地準備著年夜大餐。
「喝點酒嗎?」林春曉問。
陶然說,「可以呀。」
「那就喝一點點。」林春曉在過去是對酒是陌生的,在漫長而短暫的未成年階段,她沒什麼機會碰到酒。
旁人以及書上都是說讀書不喝酒,她也一直秉持著這個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