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思考
2024-11-17 20:55:53 作者: 關山客
想著想著,林春曉又搖頭。
不是的,孩子並不是婚姻的維繫,自己和梁祺生,就是有孩子,也會要走到離婚這一步的。
她在他的面前一直沒有辦法真正地做自己,無底洞式的家庭拖累無解,除非他家擺脫了她才能擺脫那個無底洞式的輸血。
她沒有了梁家才有藉口去義無反顧地去反抗。
可以說梁祺生給了她依靠的同時,也給了她耍賴的理由。
她理所當然的依賴,他們順理當然地索取。
這麼多年,已經把所謂的感情消耗光了。
至於林小江,為什麼不敢離婚,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勇氣。
這麼多年以來,她都是按著那種已知的路逕往前走的,哪怕那個路徑風景不美,道路崎嶇,但是因為這是她看到的身邊的人都是這樣的路走。
所以不管多難,都是已知的,對遇到的那些困難、苦難都是有預期的,這給她帶來了一種確定的安全感。
不說林小江,就連自己,跑到公司去是為什麼?
所謂的挽留,真的是因為愛梁祺生,不願意失去梁祺生嗎?
還是因為害怕,不願意、不敢接受那未知的路呢。
從林小江初中畢業出去找工作開始,姐妹倆就沒有太多時間整日呆在一起了。
現在兩個人整天都呆在一起,白天帶著口罩出去逛街走路、爬爬山,有點回到了童年的樣子。
林春曉知道,林小江肯定是不會離婚的了。
於是她想,怎麼樣也要讓林小江這一回,至少最近先不要回家。
這其實就是一種心理上的拉扯,至少這幾天,可以讓陸能熊忌憚,並不是沒有後果的。
很多所謂的不是東西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其實在婚姻當中也是這樣的,一方強了如果另一方不及時調整趕上,那麼就是一方越來越強,直到失去平衡。
但是這種外加的壓力,促使而成的平衡可以保持多久呢?
陸能熊與其說忌憚的是林春曉,不如說是忌憚她背後的家庭,一旦他知道林春曉已經離婚,那麼後面會怎麼樣?
林春曉不能想像。
姐妹倆原本是想等養著身上的傷至少不痛,再回家。
但計劃不如變化。
陸萍萍高燒,林小江火急火燎地趕了回去,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她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個孩子。
她顧不得什麼東風西風,此刻女兒就是她所有的。
林小江走了以後,林春曉睡不著,打開手機,關注了順城以及水溪鎮當地政府的公眾號,又關注了婦聯的公眾號。
然後在網上開始查家暴的相關法律信息。
看來看去,最後她無奈地一下躺到了床上,卻又給背部忽然而來的疼痛給刺激地挺了起來。
咧著嘴發出嗤嗤聲。
忽然她閃過剛剛鄉政府公眾號里轉發的一則信息,她急忙打開手機看,那是一則縣裡的工會組織的培訓月嫂的信息。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是陶然。
「喂,陶然。」
「姐,怎麼辦怎麼辦,水龍頭的開關壞了,怎麼都關不上了。」電話那頭傳來陶然手忙腳亂的聲音。
「別急,你去把總開關關了,總開關位於客廳的廁所水台下面,我系了一個藍色的絲帶,往左擰緊就可以了。」
電話里傳來「吧嗒吧嗒」的跑步聲,只聽到電話那頭長舒了一口氣,「啊,總算關上了,謝天謝地。」
林春曉想像了一下電話那頭手足無措的樣子,笑了一聲。
陶然的臉瞬間就紅了,他清了清嗓子,「姐,回家的感覺怎麼樣?我過幾天就放假了啊,如果到時候你還沒回來的話,不行就我去順城找你吧,我還沒有去過順城呢。」
「你不是要考試麼?現在可不能放鬆了,已經錯過了一年,明年耽誤找工作的。」
「知道了。」陶然悶悶不樂。
「對了,陶然,我想諮詢你一點事情。」林春曉忽然想到陶然是法律專業的學生。
「什麼事呀?」陶然有些訝異,同時心裡也莫名地美滋滋的,不自覺地就挺起胸膛。
「就是一對夫妻,男方有家暴,應該怎麼辦?」
這是什麼?沒前因沒後果的,怎麼回答呢?
怎麼辦?能怎麼辦?離婚,不然就繼續過著?但陶然知道,林春曉肯定不是想要這樣的回答。
「想離婚嗎?」陶然挑了一個方向問。
「就是……好像雙方都沒有離婚的想法。」林春曉不知道怎麼說,猶豫了片刻,略支吾地說道。
陶然嘆了口氣。
「那又能怎麼辦呢?家暴,不想離婚,別人也沒有辦法啊,如果有離婚意願的話,還可以說在財產分割,孩子撫養權上面想想。」陶然說道。
「也是啊,如果不離婚,夫妻之間好像也沒法搞,找婦聯有什麼用嗎?」林春曉問。
「找是可以的,但是這種介入很有限,最多就是上門來調解,我可以問一下這個人是誰嗎?」
陶然有點好奇,這才剛回到順城,按理說林春曉這幾年一直生活在江城,在順城那邊應該沒有太多的社會交往關係才是。
林春曉沉默了半晌,就在陶然想放棄的時候,她開口了,「是我姐,昨天晚上我……姐夫家暴我姐,我也打了他,還報警了。」
「什麼?你有沒有受傷?」陶然擔心地問。
「我用我背擋了一下,不過不嚴重,已經去過醫院了。」
陶然乍聽之下嚇一跳,儘管馬上就聽到林春曉說自己傷得並不嚴重,但還是心裡頭酸脹得很,那種不自覺的擔心又引發出了異乎尋常的憤怒。
陶然本能地克制住自己的語氣,不讓這種憤怒表露出來。
「那就好……你報警做得很對,不管後面離不離婚,報警驗傷留下記錄,以後萬一有什麼可以處理的這個就是一份證據。」陶然克制著,一平一板地說著
「可是我姐說她不離婚。」林春曉嘆了口氣,幾經躊躇,也沒有辦法很好地表達出自己的憂思。
「現在不離,可能是……是因為有很多其它的顧慮,以後誰也不知道啊,萬一以後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呢,先把證據保存好。」陶然有些笨拙地想要安慰林春曉,又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