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危牆
2024-11-17 20:55:53 作者: 關山客
林春曉深吸了一口氣,拿著手機去了花滿滿的辦公室。
「進來。」
林春曉打開門,裡面只有花滿滿一個人,她坐在椅子後面正在捏眉頭,看起來有些累的樣子。
「春曉,進來吧,把門關上。」她的聲音里有倦意。
林春曉依言關上門,然後走到花滿滿對面。
「坐。」
此刻的林春曉滿心戒備,她不斷地回想起陶然說的那些話給自己打氣,不管怎麼樣就是不要投,她覺得自己仿佛在面臨一場戰鬥的感覺。
「昨天心怡找到我,說她願意投,我原本是想著要組建一個投資部的,我意向中這個部門的經理是你,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能什麼根據都沒有就直接拉你做經理,所以春曉,你要不要投一些?」花滿滿的臉上很真誠。
林春曉感覺自己的臉已經開始脹紅了。
她心裡不停地去回想陶然那個兜底的說法,「對不起,花姐,我本來是很想投的,結果我昨天去諮詢抵押貸款的時候才發現,房子居然已經抵押了,之前過戶的時候沒注意。」
林春曉現在慶幸她並沒有把自己還有一些現金的事情告訴花滿滿,不然她覺得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拒絕。
「不不,我並沒有讓你把房子押掉的意思,房子這個東西處理起來也很麻煩,難道你沒有別人那裡可以挪一下,或者說你沒有存款?」
林春曉搖頭。
「那這樣的話我只能任翁心怡為新部門的經理了,不好意思,春曉。」
林春曉忙擺手,「不不不,花姐,是我應該說對不住您,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您不要怪我就好,你對我夠好的了,主要是我實在是沒有錢,我真的覺得很抱歉。」
「那你出去幫我叫翁心怡過來吧,謝謝。」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春曉自己心虛,她感覺到花滿滿的語氣中多了一絲疏離。
林春曉從花滿滿的辦公室出來,走到翁心怡前面說,「心怡,花總叫你過去一下。」
眼見著翁心怡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果然,下午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開了個會,會上花滿滿介紹了此次出差的重大成果。
然後宣布了要新組建一個投資部,翁心怡因為這次出差以及投資的優秀業務能力,暫時被任命為經理。
會上重新調整了公司的薪金組成結構,從原先的固定工資變成了底薪和抽成。
林春曉聽得坐立難安,會議結束以後她一直有點懨懨的。
倒不是說丟了經理的位置,而是她總覺得自己對不住花滿滿的期待,以及那種心裡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全感。
林春曉感覺到自己在這個公司,可能幹不久了。
事後,林春曉才得知,陶心怡出差回來的第二天,就投資了廣西的天空城項目,又投了香港的項目,總計120萬元。
同時直接從臨時工轉到了業務經理的位置,工資也從8000漲到了20000一個月。
林春曉不是不惋惜,哪怕她知道這個項目有很大的概率是如同陶然說的,非法集資,她還是有點惋惜。
她從來沒有過那樣高的工資,她想如果以前的她也有可以有一個那樣高工資的正當的職位,是不是梁祺生家裡人就不會瞧不上自己了呢。
她想到了以前看電視看到的動物世界,饑渴的羯羊明明知道水坑邊就有獵食者在等待,它依然無法抵制住對水的渴望而跳進去。
而她,已經明明知道這個風險非常大的情況下,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悖動,如果不是陶然,她可能已經跳下去了。
她沒有將這個話對誰說,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結。
如同她對於花滿滿充滿了愧疚一樣。
哪怕是在陶然分析以後,他們得出結論這是大概率不安全的前提下,她對花滿滿還是充滿了歉意。
大概就是林春曉這個人,在過去的歲月中,得到的好意太少,所以對於每一點的好意,都存著放在心上,走著急迫地想要報答的衝動。
接下去的每一天,林春曉都覺得很難熬,不知道為什麼,工作就好像是前面有一個面紗,在沒有掀開以前,一切都看起來那么正常。
那層面紗一揭開,一切都變得那麼理所當然。
幾乎每周都要開例會,每個例會上就是通報每個員工的投資額進度,除了林春曉和另一名叫施琪的女生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了進度。
林春曉簡直如坐針氈,她決定辭職了。
林春曉去找了花滿滿,不出意外地,花滿滿勸服了她,甚至說道,「春曉,如果你實在沒錢,就我先借你二十萬吧,你給我寫一個欠條就行,等以後那邊的項目穩定下來了,你再還我。」
林春曉被花滿滿的一席話說得更加歉疚,「這怎麼好意思,花姐,我不可能總是借你的錢的。」
回來的路上,林春曉想,莫非她和陶然的分析是錯誤的?
不然花滿滿為什麼會這麼有底氣呢?
對此,陶然的分析是,「姐,你老闆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有問題。要不,還是去找別的工作?」
林春曉也是這個意思。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但真的要辭職的時候,她還是很不舍。
她在想,是不是她真的就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一點點風險都不敢冒。
可是她想到陶然的那番兜底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沒過兩星期,陶然對林春曉說,「姐,要不你還是辭職吧。」
林春曉訝然,問道,「為什麼?」
陶然說,「我諮詢了我的老師,他同時也是一個比較知名的律師,我和他說了這個例子,他認為這有極大可能就是集資詐騙,他的意見是儘快離職。」
儘管林春曉有些捨不得,這是她某種意義上的第一份工作,但是她也覺得自己還是要走的。
但是面對花滿滿的挽留,她還是覺得自己辜負了她。
這是她自認為,為數不多的朋友。
對此陶然並不這麼認為,沒有獵人會和獵物會真正成為朋友,不需要把自己看得這麼高。
當然這個話陶然並沒有說,陶然出了一個主意,他說,「姐,你就說你得了什么子宮肌瘤,比較大的那種,不僅要手術,術後還要很久的調養為由去遞交辭呈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