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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饒他一命

2024-11-17 14:22:23 作者: 沙塔塔
  景文帝冷眼看著恆親王,沒有說話。

  恆親王此時靠在木輪椅上,神態極其放鬆,甚至比方才入乾清宮時更加自如,已經一點都沒有謀反失敗後的挫敗和惱怒了。

  「咳咳……」恆親王壓抑著咳嗽。

  「父皇教你的帝王策,還真是讓你進步不小。」恆親王又道。

  所有皇子從小到大學得都是仁義禮智信,只有太子才可以跟著皇帝學帝王策,被皇帝親手帶在身邊,參與、學習政務。

  其他皇子只能自己摸索。

  而這一切本來應該是屬於他的。

  「……」

  景文帝還是沒有說話。

  這時,被打暈在一邊的東太后醒了。

  方才暗衛們出現時,第一個被打暈的就是東太后。

  她此時睜眼看著殿內一切,像是失憶了。

  半晌才反應過來。

  連忙從地上站起來,一臉悲戚地走到景文帝面前。

  「皇帝。」

  「饒他一命吧。」

  「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

  東太后眼眶蓄滿淚水,本就有些皺紋的臉,此時更顯老態,像是一下老了十歲。

  若不是身上穿著華服,頭上帶著九尾鳳釵,簡直和農間的老婦沒區別。

  景文帝不為所動,東太后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可是手剛伸出去,又停下。

  「皇帝,今天的事,全是我們的錯,我們認罪也認罰。

  但是再怎麼說,我也養你多年,求你看在我只有這一個兒子的份上,饒過他一條命吧。」

  東太后說著就要給景文帝跪下。

  景文帝眉頭輕蹙,看著東太后要跪下,下意識想伸出手去扶,最後還是沒有動作。

  恆親王自己推著輪椅到的很快,在東太后即將跪到地上時,將她制止拉起來。

  「母后,不要求他。」

  「所有的一切本來就該是我的,只是被他奪走了,我現在想拿回自己的東西,我有什麼錯?」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我輸了,任憑他怎麼處置,我都毫無怨言。」

  恆親王一臉灑脫,嘴上說著怨怪的話,可是臉上卻看不見一絲怨怪了。

  倒是有兩分他年少時的模樣。

  對待弟弟們,嘴上教導責罰,可行為上還是多有厚待的。

  曾經,他們也是手足情深。

  恆親王的突然轉變,讓景文帝覺得有些錯愕。

  他謀劃多年,一朝成空,怎麼能如此淡定呢?

  「咳咳咳……」恆親王又開始咳嗽起來,東太后慌忙去給他拍背。

  結果下一刻。

  恆親王赫然吐出一口血來,又是接連的氣喘,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東太后眼淚沒控制住,一顆顆越出。

  她看著景文帝,最終還是跪了下去。

  「曜兒,嘉兒根本就沒想殺你,只不過是想靠著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的贏你一次。」

  「他活不了多久了,他又是個殘廢還沒有子嗣,他只是想當幾天皇帝,他只是想感受一下,這本來該屬於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樣的。」

  「他沒有想至你與死地,若不然那個替你擋刀的妃子,現在怎麼可能還有命在呢?」

  「我知道你從小是個最仁善的孩子,求你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留下我們這一條賤命。

  我會帶著嘉兒出宮,離開大周朝,陪他走過人生最後這段路。」

  東太后說到最後泣不成聲,幾乎昏厥。

  卑微落魄到極致,全然沒有景文帝記憶中那個母后雍容華貴、處變不驚的樣子。

  此時,東太后只是個想讓自己孩子活下去的母親。

  景文帝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但面上仍舊不動聲色。

  「嘎吱——」大殿門被人推開。

  西太后走了進來。

  「皇帝,鳴玉和成陽都醒了,去看看吧。」西太后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帶著一種別樣的古樸,像是能安撫人心。

  景文帝看著母后出現,神態有了一瞬間的放鬆,隨後腳步沒停,直接離開了大殿。

  東太后還想去追,被西太后堵在門口,攔住了。

  「敏華,你犯不著在我兒子面前裝可憐,你曾經給他下毒,讓他病體孱弱多年,想毀壞他身子的根基,熬死了他,讓自己兒子登基,這是不可泯滅的事實。」

  西太后居高臨下地看著東太后說道。

  敏華,是東太后的閨名。

  她們年歲相當,曾經在閨閣中也是有過交情的。

  東太后聽見西太后的話,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沒有否認,這個時候否認沒有任何意義,追究西太后是如何知曉的更沒意義。

  她看著西太后的眼神帶著怨氣:「你以為你很高尚嗎?若不是你設計讓嘉兒墜馬摔斷了腿,他會沒有登基的可能嗎?」

  「我們做母親的不過是各自為孩子謀劃,這有什麼錯?」

  西太后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悲傷,又很快被遮掩過去。

  「我從前就和你說過,嘉兒的腿不是我害的,現在我依然這麼說。

  我司馬慧行的正坐的直,是我做的事情我不會抵賴,但是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也堅決不會認下。」

  東太后眉頭瞬間緊皺,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很快又搖頭,有些執拗地看著西太后。

  聲音有些尖銳:「不可能,除了你,沒有人會害我的嘉兒,她們一群廢人,都沒有兒子,二皇子早夭,就算是不早夭,有哮病也是絕對沒有登基可能的,只有你有兒子!」

  「不是你,還有誰?」

  西太后閉了閉眼,道:「敏華,這些年你作惡多端,害了多少人,你心中有數嗎?如果不是你,蕭妃怎麼可能不能再生育,二皇子又為何早夭,寮家又為何一門慘死……」

  「夠了!」東太后惡狠狠打斷了西太后的話,從地上站起來,指著西太后的手指有些顫抖。

  「你不用給我說教,要不是你們逼我,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才是皇后,你們誰都別想越過我頭上去,前朝誰也別想越過我的母族,這才是正統!」

  西太后看著東太后,眼神中的情緒漸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冷意。

  她不想再和東太后說什麼了,過去的紛紛擾擾再提起來,也沒有意思了。

  西太后轉身便要走,東太后反應過來後一把撲過去。

  「小慧,求你了,你看在我們閨閣中還有些情分,又一同入宮相伴多年的份上,饒過嘉兒。」

  「我是害過曜兒,可也沒真的害死他,我也是親自抱著他養過幾年的,教他寫字識禮,幫他穩定江山,我也有過真心實意。

  不然曜兒羸弱那些年,我足矣讓他死幾百回了。」

  東太后又開始泣涕橫流,訴說這些年的心酸與不易,弄得西太后也十分傷懷。

  但她仍舊道:「你與嘉兒一樣,沒下手,只不過是覺得有更好的出路可走,並不是對他心懷仁慈。」

  「你們敗在貪心不足,自作孽不可活。」

  「現在也不用在我們母子面前唱戲!」

  西太后說罷,直接甩開被東太后抓緊的衣袖,拂袖而走。

  她走的速度極快,奴僕們在身後謹小慎微的跟著,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西太后一個人走在最前面,迎著太陽,任憑陽光刺痛她的眼,無聲的流出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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