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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冷如冰窖

2024-11-17 14:22:23 作者: 沙塔塔
  小康子剛進內室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這屋裡的溫度比外間的溫度更低。

  角落處放著的冰盆,正在涼扇的鼓吹下慢慢融化,甚至還散發著一絲絲冰涼的白霧。

  原本角落處微開的窗戶,早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

  沒有熱氣的中和,這屋子裡對於剛進來的小康子來說像是冰窖一樣。

  而床榻上床幔展開散落在地上,看不清裡面的景象。

  只能朦朦朧朧地看到主子的身影。

  「主子,主子。」小康子站在床榻邊輕聲喚著。

  不敢伸手去掀開床幔,唯恐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明媚兒沒有一絲回應。

  小康子的心像是被滾油烹了一遍,焦灼不堪。

  明主子自從懷孕以後,睡眠不好,一向都是個睡眠淺的。

  平日裡聲音若是大些,明主子都會醒過來。

  更何況如今,他都貼在床榻邊喚她了,她還是一點沒有要醒的跡象。

  「小康子。」門口傳來小海子的聲音。

  小海子停留在外間門口,喚了小康子一聲,沒有進來。

  沒有主子的吩咐,他們奴才是不能隨便進入主子所居寢殿的。

  一般門口都會有看門的宮女或者太監,負責通傳給主子。

  主子若是見,他們才能進去。

  不然是怎麼樣都不能進的。

  如今伺候明主子的奴才少,翻來覆去的,這一個人都要當兩個人來用。

  小康子進去了,門口自然就沒人了。

  可小海子還不能進去,只能在門口喚他。

  如此想來,也覺得有幾分無禮的滑稽。

  原來誰敢想,有一日他們也敢在皇帝宮裡來回呼喊?

  屋內的小康子聽到小海子的話,更是有些緊張。

  顧不得禮數。

  上手輕輕將床幔拉開一個小縫,背過頭去,伸手小心地推了裡面的主子一下。

  入手滑膩卻冰涼…

  「主子。」

  「……」

  明媚兒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小康子徹底慌了。

  忙跑出去,正撞上在門口張望的小海子。

  「小康子,慌慌張張的怎麼了?」小海子抓著小康子問。

  小康子慌道:「主子昏迷了,我去叫周郎中。」

  小海子這一聽,連忙放開小康子,不敢再攔他。

  等小康子急匆匆去偏房,小海子也反應過來了,忙跑回書房回稟。

  他腳步匆忙,剛踏進書房就被汪公公責怪的瞪了一眼。

  汪公公在景文帝看不見的地方,對小海子作了個嘴型:「穩重!」

  小海子強行穩住腳步,不緊不慢,恭恭敬敬地走到前面來跪下。

  「陛下,方才小康子說,明主子昏迷了…」

  小海子話還沒說完,只覺得一陣風從自己身邊刮過,景文帝不見了。

  只剩下和小海子大眼對小眼的汪公公。

  還有書桌上正滾動的毛筆,毀了一封奏摺。

  正是請封為沈皇后大辦誕辰的摺子。

  汪公公反應過來後,也匆忙向外走。

  路過小海子時,還拿著拂塵在小海子的頭上敲了一把。

  「這麼大的事,你慢悠悠的幹什麼呢?」

  「腿腳不好使就去看太醫。」

  汪公公話說的有點難聽,但卻是好意。

  剛才見到陛下那麼緊張的樣子。

  若是明主子但凡有個一星半點的不好。

  小海子若是倒霉,就憑他方才慢悠悠的樣子,都能被扣上一頂玩忽職守的帽子。

  「你什麼時候能穩重些啊。」汪公公說著崩潰地往外走。

  小海子被師傅打了一下頭,打在帽檐上一點都不疼,但是內心也很崩潰。

  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沒有錯啊。

  一行人匆匆地到達正房。

  此時景文帝已經在床榻邊坐著了。

  明媚兒衣衫整齊,躺在榻上,仿佛只是睡著了一樣。

  她的手被景文帝握在手心裡。

  景文帝面色不善地看著昏迷地明媚兒。

  方才他進來時,屋內冷的像冰窖。

  明媚兒僅穿著薄薄一層的肚兜和褻衣,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一張薄如蟬翼的夏被。

  身上摸哪都是冰冷一片。

  「給她把脈。」

  景文帝不等眾人行禮,先對巫醫說道。

  巫醫仍然是從前那般打扮。

  「是,陛下。」巫醫走上前,拿出脈枕來為明媚兒把脈。

  只是剛想去拿明主子的手,就發現明主子的手…在景文帝手上。

  他隱藏在斗笠中的表情僵了一下。

  沒動。

  「把脈。」景文帝再次吩咐道。

  眉頭微微蹙起。

  巫醫遲疑稍許,回頭看了看身後伺候的一眾人等。

  「都下去。」景文帝以為是這些人在一旁待著太礙事了,讓他們退下。

  巫醫見人都退下了,景文帝還沒有鬆開明貴人的意思,只能開口說道:

  「陛下,屬下要為明貴人把脈了。」

  巫醫這次故意把空空如也的脈枕,放在同樣空空如也的床榻邊。

  還拍了拍。

  景文帝這才反應過來,眉頭一瞬間皺得更緊。

  下一刻,若無其事的放下明媚兒的手。

  自己則是站起身,走到一邊。

  四處看。

  看到牆邊的冰盆,又看到緊閉的門窗,心中不悅。

  他走到小榻邊,將榻邊的窗戶微微打開了一條縫。

  熱乎乎的風,立刻就鑽進內室,只是很快就被冷氣消磨掉,沒有一絲殺傷力。

  景文帝又放大了一些窗戶。

  「陛下。」巫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景文帝回身看他。

  「陛下,明主子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著涼,再加上身子不適,有些疲累過度,又犯了昏厥,所以才會昏迷。」

  「只需要喝兩副藥,多注意休息和保暖便好。」巫醫說道。

  景文帝聽到明媚兒沒事,不自覺地呼出一口氣,面容也和緩了一些。

  可是巫醫下一句話,又讓他額角不自覺地跳了跳。

  「陛下,明主子本就多思多想,不利於養胎,她的身子更不能受一點疲累。」

  「下去吧。」景文帝聲音發冷。

  「是,陛下。」巫醫緩緩退出。

  很快,屋內只剩下景文帝和明媚兒兩個人。

  景文帝看著榻上的明媚兒,只覺得內心升起一陣無力感。

  不知是天妒紅顏,還是命途多舛。

  明媚兒總是多病多災。

  景文帝突然想到之前慈平國師說的話。

  「「陛下若是想讓明昭儀留在身邊,不要盛寵,方可安康。」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越是相合,越是多添波折。」

  「若是想留在身邊安穩過一生,便不能盛寵,最好是一年不過見兩三次,可保無虞。」

  「若是一定要寵,那後宮接連患病一事,不過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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